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變身傾世長生仙,我以醫術救世人

第一卷:默認 第588章 強征(下)

  春雨唰唰地下着,視線望穿雨簾,大小各異的商船停靠在岸邊,朝廷征兵,對于此地的影響不算大,工人還是工人,老闆還是老闆,日常的裝卸貨運,還在日益繁忙着,隻不過,彼時的港口經濟主要已經向洋人傾斜過去,要靠着他們支撐了。

  範海琴默默看着灰暗的雲層裡落下雨滴,随風斜斜飄來,她凝視許久,隻希望李幼白能夠改口,可左等右等都沒發現對方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于是,她也變得有點沉默了。

  “你有打算告訴蘇尚嗎?”範海琴問出來。

  這個問題李幼白來時就想過了,她幹脆道:“當然不會,今天過來是希望你能幫我個忙,參軍北上還是有點危險的,我不想讓小尚擔心,今年是她第三個年頭,朝廷征了兵,泗水縣多半是逃不掉的,你要下去,工廠裡又全是爛攤子,不知道小尚會怎麼幫你解決,都很忙啊...”

  李幼白說着歎息一聲,“我需要你幫我瞞住這件事,以及,她爺爺故去的消息...”

  “真可怕,明明你們和她都是這麼親近的關系,居然什麼都不讓她知道。”範海琴略帶揶揄道。

  李幼白則是不以為意的笑笑,“說假話而已,天底下沒人沒說過假話,隻看用意是什麼,小尚她現在是泗水縣的縣令,做的一切在我看來可圈可點,任期結束後應該會小小升一下官,總不能因此影響她的仕途。”

  範海琴悶悶的回道:“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升官。”

  “又沒行賄用詐,光明正大做事,能升官就是該得的,升官怎麼了,真要較勁,你不也是為了能到外邊的世界看看才想把生意做大。”李幼白翻了個白眼駁斥道。

  範海琴并沒和李幼白認真,眼神微動,眼角餘光悄悄斜了李幼白一眼,“你...你今天來就為了這事?”

  “當然不是。”李幼白轉過身看向範海琴的小作坊。

  中州城寸土寸金,在這裡建的小工廠和倉庫,價格是她在泗水縣産業的幾倍不止,簡單看了眼,又回過頭去看向範海琴,面色柔和下來。

  “一來是拜托你幫我瞞着蘇尚,二來是看看你這裡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月末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走了,時間很緊,最後,就是來向你道别的。”

  “你...算了。”

  範海琴心情好轉許多,剛開口又把話咽回了肚子裡,有點洩氣似的,她撩開額前碎亂的金發,碧色的眸子在李幼白身上打量片刻,語氣不似先前直接軟了下來。

  “你這人和我有點像,反正不怎麼聽勸,總之,你可别死在上邊了,做完今年的事等蘇尚離開泗水縣,我也跟着船隊出海去了,到時候給你帶點新奇的玩意回來看看,給你漲漲見識...”

  “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不過,我也不知道會打多久,一年,兩年?最長應該不會超過三年,朝廷支撐不了那麼久...”

  李幼白笑着開口猜測,範海琴插嘴進來說道:“就打一年吧,明年這個時候你差不多就回來了,呃,好像不行,工廠人手不夠訂單做得太慢了,結不了賬,那就最多打兩年吧,兩年下來什麼都該結束了,我也剛好從海外回來。”

  “東州沿海倭寇海賊肆虐,你出海小心點。”李幼白認真提醒道。

  範海琴輕輕哼了聲,“都是些不開化的野人而已,我有兩艘戰船,這些年攢下的銀子足夠我在雇傭五六艘洋人護衛船,開出海去誰敢擋我,東海另一頭的黑鷹帝國已經崛起,搞起了什麼革命,正在吸納全世界的商人與志士前往,聽說非常厲害,沿東海出發一路過去,同行的人肯定不少,互相協助,海賊倭寇不過如此。”

  “黑鷹帝國嗎,聽起來有點耳熟又很陌生啊...”

  李幼白的思緒漸漸迷亂,記憶深處裡,不曾用到的知識早已在時間磨砺中消失了,她記得自己是會講洋人話的,可到此時範海琴說起,便隻剩下一個空殼子的印象了。

  範海琴聽到李幼白這般說心中高興,自己先前可是在對方面前提起過的,看來李幼白把自己的話記住了,她本想壓抑住心情,可一想到李幼白要去參與朝廷的戰事,勾起的唇角又自己收斂了。

  “你感興趣的話,有機會我帶你出去怎麼樣?”範海琴滿懷期待的問。

  李幼白略微失神,點點頭,“有機會再說吧。”

  大雨飄飄揚揚灑下,長河翻湧,河面上的船隻随着流水上下起伏,奔走在雨裡的工人扛着貨物奔走在河岸邊,喧嚣吵鬧的催促聲,揮動着長鞭的監工斥責的聲響不斷遠遠傳來時,一紙油傘頂開雨簾步入刺冷的春雨裡離開了。

  範海琴靠在庫房外的牆壁上,仰着頭,雨點細膩如絲降下,些許沾染到她金發下的面龐上,黏黏的,有點癢,她擡手摸了摸臉頰,有點濕。

  是雨嗎...

  範海琴睜着眼,空氣裡還凝着些許李幼白殘留的餘香,頭有些痛,哪一年月離家的她記不清了。

  記事起,這些國家就在打仗,到現在還在打,還在争,她不明白李幼白為何非去不可,想着對方離開,自己就說不出的難過,心情低落很難受,以前在家裡,在馬莊,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看着眼前流經的事物,有點明白爹爹為何不允許她離開馬莊了。

  這世界和荒野一樣殘酷,為了免受饑餓互相捕食,可人又有各種想法,緻使人禍之後又無力面臨天災,雖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但看着李幼白離去她卻無力阻止。

  她,有點想家了...

  春日裡的雨聲很濃。

  李幼白回到住宅之後拍掉肩頭水漬,喚來小瓶兒。

  “公子我過些時日要參軍北上了,你和九叔好生在此地生活吧,平日裡就幫我打掃打掃,或者去書院看看有沒有需要幫襯的,按照今年預期,等小班結束之後便不招生了,若是韓先生回來,他有想法的話就順着他的想法去做,呃,賣書的事...”

  洋洋灑灑說了很多,可無論如何交代都無法表達清楚她需要做的事情,到最後,幹脆不在交代了。

  “瓶兒知道了。”小瓶兒躬身一禮。

  李幼白揮手讓她退下,轉身來到書房,脫去外袍動手整理好這些年看過的書卷。

  看得越多,她就覺得越加空虛與無用,隻有在真正做事的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一邊想着一邊用禦物術操縱堆積散落在各處的書冊飛到書架上,某個失神的瞬間,一根畫軸掉落在地,李幼白看了眼略感好奇,微揚素手畫軸便懸至眼前。

  向下拆開滾動,畫卷輕展,封存多年墨香依舊微漾,畫卷裡的人兒在這頃刻間越于紙上,渾然天成的畫工沒有絲毫精雕細琢之色,一筆一劃在落筆時就好似已經有了歸處。

  “...”

  李幼白鳳眸微動,覺得畫卷中這名身穿青綠衣裳的懵懂姑娘十分眼熟,而身穿白衣的女子應當就是自己,那時秋意正濃,滿園昏黃的庭院裡,她們二人恬靜的觸碰着彼此,畫工超然,似永遠活在了畫卷之中。

  她眸光往下落去,沒看到落款,又翻過來仔細瞧了瞧畫紙和兩端圓軸,并沒有特殊标記之處,似乎是畫師的随手留存之作。

  李幼白蹙着眉頭回憶過去,不記得有過這一幕了,不過,畫中的這個小姑娘自己還是認識的,李畫青...

  當這三個字重新出現在腦海中時,看着這幅畫,李幼白記起了許多事情,腦海深處閃過這小姑娘的一撇一笑,從一個普通的鄉下丫頭變成能夠獨當一面的領袖。

  反複念起李畫青三個字,她心中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部分最重要的東西,當今再次記憶,便是為這小姑娘感到惋惜,原來她和自己有過一段緣分和記憶,有些記憶已經模糊甚至于都忘記了。

  十幾年後再看,也隻是化作一聲唏噓。

  “都是命啊!”李幼白把畫軸收好卷起,存放到了角落裡。

  隔日,天上還下着毛毛雨,李幼白乘坐九叔的馬車前去集兵所報道。

  在朝廷大規模征兵以後,除了兵部都極為空閑,城内外駐紮的軍營,在此時,陸續扣押或者參軍的人已經接受了兩三天訓誡,比剛來時哭爹喊娘的樣子好很多了,李幼白跟随兵卒進去時,校場上,還是能看到很多面露驚恐和怯懦的普通人,這一類,基本上就是被抓過來的了。

  真要到打仗的時候,朝廷無人可用,老百姓肯定是第一個當炮灰的,想都别想。

  “可是蘇家的李公子?”

  “不錯。”

  負責登記的兵丁很是恭敬,一般來說,普通人參軍是不用登記的,直接抓來問個姓名,再去戶部那邊核實就入隊了。

  而像李幼白此類,身懷武藝,出身不俗,家有背景的人,起點,是要比這些小屁民高出好幾倍不止的,必須斟酌安排職務,定當不會是當個填充前線的小兵。

  當錢财,身份,背景都失效,真正人與人平等的時候,隻有王朝與秩序統統崩潰,王侯将相甯有種乎之時才有可能發生。

  “請勞煩彙報一下年齡與武學境界。”

  李幼白想了想,道:“實不相瞞,平日鑽研武道醫學,年紀幾何我自己都忘記了,武學的話,如今是斬鐵流...五品巅峰境。”

  負責記錄的兵卒奮筆疾書将信息記錄下來,寫好之後敬重道:“李公子且先回去準備,後日便可過來領職入伍,等候安排随軍出征,過來時可帶上一些自己所需的物品,但不宜太多...”

  “多謝!”

  從集兵所出來,李幼白讓九叔拉自己去菜市,又要遠行了,理應吃一頓好的。

  來到之後發現菜市裡人丁罕見,受征兵影響,稀稀疏疏的人影晃動,也就幾個老農坐在路邊,肉鋪很多都關了門,一片寂寥,李幼白略感失望,簡單買了些便回去了。

  晚上,李幼白做好飯食請小瓶兒和九叔過來吃,一個是啞巴,一個是下人,李幼白不開口,二人是沒有反應的,這頓飯在沉默中吃完。

  時間稍晚,李幼白坐在庭院中,她喚來還駐留在城内的死士,這些人跟着她也有很多年了,哪怕一個人的名字都認不到,但面孔還是相識的。

  此次北征的去處與目的已經有風聲傳出,他們需要前往沙溪縣西北方的臨阆坡一帶駐紮守備以魏國為首的墨家反秦勢力,以及加入魏國陣線的黑風嶺賊頭宋義等軍,在這之中,名為玄天罡的棋子還未拔除,此行北上,應該能夠派上用場。

  李幼白看着眼前這些人,緩緩開口說:“過得不久我就要北行參戰,此戰和宋義有所聯系,玄天罡作為釘子,應該還能夠發揮威力給予敵人緻命一擊。”

  她頓了頓,語氣平穩下來,“我的想法是這樣,但這是朝廷的戰争,我的存在依舊渺小,此戰不過結果如何,北方的事情都該塵埃落定了,等到此事結束,你們就互相知會一聲,拿着錢去好好過活吧,不必在跟着我了...”

  “公子!”

  李幼白擡手打斷他們的話,轉身回房,一夜無話,第二天的時候,蘇武過來,李幼白參軍的消息他後知後覺,等發現其他家族都陸續出人而他們沒有動作卻沒有官府之人過來催促時,他才聽說李幼白已經投軍了。

  “你何必理會朝廷,我們蘇家人不少,大部分酒囊飯袋,死了又不可惜,你可是我們蘇家最出色的女婿,今後可能都不會有人能夠超過你了,去攪朝廷北伐的渾水,你實在是糊塗啊!”蘇武惋惜道。

  李幼白不為所動,“我認真考慮過了,再怎麼說,名義上你也是我的老丈,難道信不過我不成。”

  蘇武想到這小子的武藝,厲害是厲害,可丢到北邊去,那裡也是人才濟濟高手如雲,真和人家比可能就不夠看了。

  蘇老爺子死去,又分了家,真正和蘇武親近的,就剩她和蘇尚這一系,掏心掏肺說了些話,也都改變不了李幼白的想法,他便搖頭歎息,拍了拍李幼白肩頭,“你小子能活着回來,這個蘇家就交給你了。”

  李幼白笑着推開老丈人的手,“你自己管着吧,我可沒興趣...”

  這天夜裡,李幼白收拾好行禮,明日一早就去集兵所報道,她坐在院中,将幾把随行使用的劍都用水澆洗擦拭。

  她拿起無名劍,用白布仔細擦去劍身上的水漬。

  月光斜照投下月影,一抹青光,在滿是滄桑的劍身上倒映出李幼白那張谪仙般的面龐,露出一絲自嘲笑意。

  多年前她随韓軍抵禦秦國,如今卻随秦軍征戰伐魏,當真是極為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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