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氣
沈大郎瞅着她,不自覺擰了眉頭。
陳小桑兩隻抱着熱乎乎的餅子啃着,一雙圓圓的眼睛卻盯着他手裡的肉餡餅子。
沈大郎又吩咐:“有人欺負你,跟你哥哥們說。
”
陳小桑咽下餅子,笑得眉眼彎彎應他:“大郎哥放心,誰欺負我,我都會記下來,等你回來跟你說,讓你幫我打他們!
”
沈大郎:“……跟我說做什麼,跟你五個哥哥說。
”
“都要說。
”陳小桑理直氣壯道:“媳婦要自己護着的嘛。
”
沈大郎氣得臉都紅了,下意識去看門外,沒人經過,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瞪着她,半晌才憋出四個字:“不許胡說!
”
陳小桑逗得太高興了,還拿着短手指戳戳沈大郎的臉頰。
戳一下,他的臉往下壓成一個淺淺的梨渦,松開,紅的更重一分。
沈大郎氣得一把抓住她的手,站起身,想要教訓這丫頭。
念頭才起,院子門經過一個人。
他硬是把到嘴的怒吼咽下去。
隻得又坐下,壓低聲音對她道:“不許亂動手!
”
陳小桑一隻手被他抓着,另一隻手還閑着呢。
她就抓了餅子,咬一口,巴巴瞅着氣得不行的沈大郎。
“你又不是我爹,幹嘛老這不許那不許的呀?
”
沈大郎被噎住了。
陳小桑樂得不行。
還是沈大郎好玩兒。
哎呀,他今天就要走了,三四個月都沒法逗他了。
陳小桑心裡不舍,扁了嘴對他道:“我會想大郎哥的。
”
沈大郎氣全消了,松開她的小手,應道:“若是順利,三個月後我便回來了。
”
五場考試下來,也就三個來月。
他隻不過是去試試,并沒指望能考上,考完就能回家。
院子裡兩個孩子不舍地告别,屋子裡的大人們一個個滿臉嚴肅。
沈興義道:“縣令問過裡正了,二樹媳婦的事,他十有八九是知道的。
”
李氏愁得不行:“難怪他過年去裡正家待着,敢情是查這個事兒去了。
”
二樹媳婦從小跟着她爹來村裡的事,陳家灣沒人不知道。
管着他們的裡正更是清楚得很。
沈興義便道:“小桑的事,他應該還不知道。
”
陳老漢抽了口煙,沉聲道:“他能猜到。
”
“他應該是能信任的。
”沈興義湊近兩人,壓低聲音道:“這些日子我打聽到不少東西,陳子都的爹叫陳遠,是陳恒的親弟弟,兩人從小關系好。
當年陳恒被趕出家門,陳遠去求他爹,被打得躺床上一個多月。
”
自從陳小桑和李氏去了下李村,沈興義就離開村子去查陳子都了。
這一查,連陳子都到六歲還尿床的事兒都給查出來了。
弄得陳子都一個勁兒打噴嚏,以為自己受了風寒,在屋子裡待了好幾天。
比如這會兒,陳恒一個噴嚏接着一個噴嚏地打。
他揉着鼻子,奇怪地嘀咕:“這是哪家的姑娘害了相思病,一直念叨我?
”
一直念叨他的陳老漢安心了不少。
他畢竟是見過陳恒了,知道陳恒不是壞人。
過年聽說陳恒死了,還哭了。
安下心來的陳老漢,吃完早飯,等沈大郎離開陳家灣後,就帶着家裡老老小小往田裡湧。
有兩頭牛的老陳家是牛歇犁不歇,犁完一塊田,剩下的人就插秧。
沈興義不愛幹插秧的活兒,搶了扶犁的重體力活兒幹。
他幹起活來,把陳老漢都驚着了。
扶犁是重體力活兒,沈興義竟然忙活一整天都不歇息。
到傍晚,兩頭牛都累得泡在水塘裡不起來,他還能幫着老陳家挑秧苗。
陳四樹就感歎:“大郎叔不愧是大郎的爹啊,力氣比大郎還大。
”
陳三樹跟着感歎:“龍生龍,鳳生鳳啊……”
才念叨完,就發現他們爹瞪他們。
兩人也不敢歇息,埋頭幹自己的活。
陳老漢瞅着挑着兩百來斤擔子還能跑的沈興義,不敢耽擱,埋頭插秧。
陳家灣的人瞅着老陳家開始春耕了,第二天拿着犁就準備去翻地。
這一看,老陳家都種完三畝水田了。
有人愣了:“他們家昨天開始春耕的吧?
”
“不能吧?
昨天開始的,怎麼種好這麼多水田了?
”
“就是昨天!
我記得前天寶來媳婦才帶着小桑回來。
”
“人家人多,幹活麻溜着呐,你們再閑聊,他們水田都要種完了!
”
陳家灣的人瘋了。
家家戶戶都不敢耽擱,麻溜地翻地施肥插秧。
他們還想趕緊忙活完自家的活兒,去找老陳家的短工幹呢。
陳家灣的春耕忙得熱火朝天,一個個都不敢歇着了。
村學裡的大孩子們都請假回家忙活了,連大柱二柱都請假了。
鄭先生往學堂一坐,又隻剩下陳小桑、傅思遠和三柱三人了。
畢竟是農戶,總歸種地填抱肚子是最要緊的,鄭先生倒也能理解。
可陳小桑也要請假,他就不理解了。
“你也要請假?
”
陳小桑連連搖頭:“我不請假,我想跟先生商量,往後上午來村學,下午不來。
”
鄭先生闆了臉:“你已經半個月沒來上學了,下午再不來,往後你還如何跟得上學業?
”
若是因着農忙請假,他不會攔着。
可正月她一直沒來,好不容易來上了一天學,往後隻上午來,他便猜想這丫頭是心玩兒野了,不想好好讀書了。
陳小桑便道:“我不用跟上他們的學業呀。
”
鄭先生臉垮得更厲害了。
果然是心玩野了。
他便拿出戒尺,對她道:“手伸出來。
”
一見先生要打人,三柱趕忙跑到陳小桑身邊,幫陳小桑跟鄭先生求情:“先生别打我小姑,她身體很差,打了會生病的。
”
鄭先生更不滿了:“我打得不重。
”
打兩下手心,怎麼就會生病了。
即便是寵孩子,老陳家也太過了。
三柱着急呀,又不敢違逆先生,隻能着急地勸陳小桑:“小姑,你快給先生賠罪,先生就不會打你了。
”
陳小桑眨眨眼,便樂得反抱住三柱,安慰他:“放心啦,先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會打我的。
”
鄭先生都氣樂了。
這話的意思,今兒他要是打了她,就是不講理的人了?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