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豐京 第277章 跟大哥坦白
馬兒平穩行駛,四兄妹坐在車廂内,融洽和睦。
許默明明知道了所有,卻依舊從容淺笑,聽妹妹吹噓這段時間的豐功偉績。
姜笙明明心虛,卻還要強撐鎮定,把自己開作坊的事情一一道來。
再加上一個單純懵懂的溫知允,以及嗅出不對勁的長宴,真真是熱鬧極了。
“經過再三考量,我還是想在附近租了個二進的小院,白水面跟别的東西不一樣,它精貴又特殊,願意吃的人不多,能吃得起的人也不多。
”姜笙洋洋灑灑,“加上産量少,二進的院子也夠了。
”
絕對不承認,是手裡太緊,租不起四五進的大院子,也買不起城外的小别院。
“看來你這段時間很努力。
”許默若有所思地點頭,“是個乖寶寶。
”
姜笙臉上立即挂滿了自豪的笑。
“不過……”許默語氣一轉,在弟弟妹妹膽戰心驚的眼神裡,微微一笑,“這段時間沒有老二老三的消息嗎?
”
姜笙吞了口唾沫,“沒,沒有。
”
“老二老三這兩個沒良心的,我們在豐京這麼惦記他們,結果連封信都不寄過來。
”許默垂下眼睫,語氣平平,“等他們回來了,這賬肯定得算。
”
怎麼聽都有種指桑罵槐的感覺。
姜笙愈發戰戰,内心的惶恐與糾結不斷将她吞沒,終于在被淹死的刹那,她伸出小肉手,抓住許默青色的衣擺,委屈巴巴道,“大哥,這些天你在考試,我們瞞了你一些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呀。
”
旁邊的溫知允和長宴瞬間坐直:妹妹,不要用“我們”這種拉人下水的詞彙啊。
“喔,是嗎。
”許默的表情不置可否。
姜笙吸吸鼻子,把會試第三天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還不忘辯駁,“當時你在考試,那麼緊要的關頭,若是打擾到你,我們内心都會不安的。
”
已經被拉下水的溫知允和長宴苦着臉附和。
本以為大哥會生氣,會發脾氣,會責怪他們瞞着自己。
沒想到少年隻是沉默了片刻,便伸出手,抱了抱自己珠圓玉潤的小妹妹,“發生這種事,一定吓壞了吧。
”
可即便是那麼驚恐的時刻,他們都不願意打擾他的會試。
以前年紀小,總覺得被隐瞞了就要發脾氣,就要生氣。
再年長些才發現,善意的隐瞞來自于更大的愛,更多的關懷。
“換位思考,若我是你們,在那個緊要關頭也會瞞着。
”許默緩緩道,“隻是我已經考完,你們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的,而不是讓我從外人口中聽到。
”
“我知道錯了大哥,那不是人多麼。
”姜笙小聲嘀咕,“打算到家再告訴你的。
”
隐瞞就是如此,越藏着越心慌,越掖着越驚惶。
沒有點城府與定力的人最好光明磊落,稍微撒點謊自己都睡不着覺,何必呢。
“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話題回到正軌,許默的臉上寫滿肅然。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弟弟們不簡單,也早就做好準備為他們赴湯蹈火,卻沒想到第一個出現問題的竟然是寶貝疙瘩妹妹。
江家啊,多麼龐大的一個世家,如果他是個趨炎附勢的哥哥,現在應該撺掇着妹妹回去了吧。
但他不是。
從十裡鎮一路到現在,許默的心願就隻有一個:希望弟弟妹妹們能快樂成長。
他寒窗苦讀,他科舉,他剛正不阿,他是弟弟妹妹的指路明燈,也是弟弟妹妹的庇護翅膀,盡管他的力量微乎其微,但無論何時何地,他這個兄長都會沖在最前頭。
義無反顧!
“姜笙啊,你若是想回去,哥哥們便永遠在後方保護你。
”許默語氣微頓,“你若是不想回去,哪怕是江家的将軍從邊疆殺回來,也搶不走你。
”
“大哥會把你藏在身後,誰想搶走你,就從大哥的屍體上踏過去!
”
他瘦削,他文弱,他殺隻雞都費勁。
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有風吹動衣擺,帶起滿腔豪情。
連長宴和溫知允都受到感染,握緊拳頭道,“我們也會保護妹妹。
”
可身處馬車廂,哪裡有風啊。
姜笙很想笑,嘴角還沒揚上去,鼻尖就酸澀起來。
她扁着嘴,小聲道,“哪裡用得到從屍體上踏過去嘛,姜笙不會讓别人傷害哥哥的,江家也不行。
”
她有世界上最好的五個哥哥,給了她獨一份的關愛,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江家誰願意回誰回,小妞妞隻想跟哥哥們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從馬車上下來,兄妹幾個喜氣洋洋的。
路過門口的灰堆,姜笙下意識瞥了一眼,很平整并沒有翻動痕迹。
屋内傳來張香蓮高興的聲音,“你們回來了,如謙托人捎信來了。
”
她收回目光,連蹦帶跳地沖過去,“算二哥有良心,還知道給我們點消息。
”
許默加大步伐,溫知允和長宴緊随其後。
四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盯着熟悉的潦草字迹。
說起來,兄妹幾個除了許默文采斐然一手好字以外,也就小五的能看,其他的人不是太過潦草,就是将就能看,還有的隻有她自己認識。
鄭如謙就屬于些微潦草,但還能看出來寫的什麼。
“二哥說,他回安水郡擴大作坊了,邊疆的線也已開拓。
”
“二哥說,邊疆苦寒,三哥受好多罪,作為兄弟沒多少能耐,但能供應弟弟吃肉。
”
“二哥還說,讓我們在豐京世家裡擴散消息,看有沒有貴人需要給邊疆的親人運送東西。
”
長宴用清淡的聲音緩緩念完。
姜笙在後頭補了句,“但得加錢。
”
全家忍俊不禁,鄭老二是從來不肯做吃虧生意的,商人的精明在他身上展現地淋漓盡緻。
但他居然膽大包天到想給軍營運送東西,還是出乎了家人的意料。
“往邊疆運送東西是不是有點危險了。
”許默蹙着眉頭道,“還是往軍營裡送,這必須征得駐地将軍的同意,還得經過重重檢驗,一旦出了問題就難逃法責。
”
可以說,這是個吃力不讨好的活。
賺錢是未知的,危險卻是肉眼可見。
這也是商人最不願意與官家有所糾纏的原因,做得好是功德無量,做不好就是罪責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