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重逢 第499章 背叛
“五哥。
”姜笙雙手背在身後,似乎是想微笑,察覺到不合時宜後,又收斂成認真,“我們都在呢。
”
“你沒事吧。
”鄭如謙上下打量他,“還行,沒壓垮,比咱們家的驢能扛。
”
“小五别害怕,三哥回來保護你了。
”方恒還是一如既往直接,“誰欺負你,我打誰。
”
溫知允在旁邊瘋狂點頭,小鹿般的眼睛澄澈又幹淨。
雖然他們奪權,他們聯合世家,他們成立太子府。
但試圖頂起來這片天,和不得不頂起來一片天,是有區别的。
長宴再怎麼運籌帷幄,也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而已。
“小五。
”一直寡言的許默開口了,“太子府目前很稚嫩,幕僚的年紀也都偏小,拿捏不定的事情可以找幾位内閣次輔商量,還有孫閣老,應該是準備退位了。
”
确切的說,孫閣老早就該退位了。
隻是礙于天家請求,一直霸占着首輔的位置,規避世家勢大。
如今随着太子監國,新首輔也将随之誕生。
不是在江家,就是在窦家,絕不可能出現第三家。
許默的安慰不如弟弟妹妹直白,但勝在管用,有這些世家的擁護,加上信賴的首輔引領,太子府的前路并不會艱難。
但他們都不知道。
對長宴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在。
失去父親的忐忑,發現父愛的失措,以及即将接管天下的緊張,在看見哥哥妹妹們的時候就已經煙消雲散。
人可以懦弱,但當人有了想要守護的存在,就會變得勇敢無畏。
而他要守護的,就是他的哥哥與妹妹們。
“人的心可以很大,裝得下天下。
”
“人的心也可以很小,隻裝進五個人。
”
“這五個人,就是我的天下。
”
長宴輕笑着,帶領兄妹五個離開乾清宮。
外頭宮亂的事情已經徹底平複,邊疆軍在經過短暫的休息以後,各自頂替守城軍的位置,四散在豐京角落,維護治安。
禁衛軍同樣恢複井然有序,按照時間進行輪值交替,守衛皇城。
太子府衆人在孫曉生的引領下,也已經分配好任務,各自處理事情。
就是好像遺漏了些人。
長宴左思右想,才發現八塊姜都不在,連江家兩兄弟都沒了身影。
“他們去追逆賊了。
”方恒拱手禀報,“算一算,五萬大軍也要趕到豐京城外了,兩相夾擊的情況下,會更好捉拿。
”
他遲疑了下,又輕聲道,“二皇子離去的時候,口型說的到底是不是邊疆?
他說這兩個字又有何意?
”
有什麼意思,捉到詢問不就行了。
長宴沒有遲疑,帶上兄妹幾個,又捎帶着孫曉生等幾個太子府優異幕僚,直奔皇城大門。
數個時辰前的對峙還曆曆在目,轉眼間又恢複平靜。
叫賣的店家開門吆喝,包子糖葫蘆在街道穿梭,拎着物品的豐京百姓一個接一個,生動而形象地演繹着繁華與蓬勃。
直到幾匹馬兒的狂奔打破這種靜谧。
大渝王朝法律有規,除軍事急報以外不得當街縱馬,但今天又是宮亂又是急救,百姓們已經見怪不怪,自發讓出道路。
江承願騎着雪白的高頭大馬,下意識勒慢速度,靠近皇城大門時索性躍下來,三兩步奔到跟前,“啟禀殿下,五萬京師軍已至城外。
”
“可有攔到……二皇子與方遠?
”長宴頓了下,還是不願意用“反賊”等字眼。
江承願遲疑片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隻管有話直說。
”長宴給了免責令。
江承瑜深吸一口氣,“五萬大軍放慢速度趕來,盡量選用勘察模式搜索,當真在豐京與川蜀交接的村莊裡發現二皇子與方遠的蹤迹,隻是還不等大部隊抵達,他們就被人接應走了。
”
“根據京師軍的龍虎将軍所言,附近馬蹄印記特别明顯,而且……馬蹄極寬大,趾縫之間距離較遠,是草原上才有的馬匹特征。
”
草原在北疆,北疆上住着鞑虜。
江将軍也好,方将軍也罷,血戰那麼多年,為的就是驅逐鞑虜,保衛邊疆。
可現在,他們接走了大渝王朝的二皇子。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長宴的呼吸有那麼瞬間的停滞。
從看出來祝長煜的口型,他心底就浮現出不好的預感,但總存着那麼點期盼,期盼二皇兄不要做傻事。
相比較起來,他甯願邊疆戰士出現内亂,也不想祝長煜通敵叛國。
那可是敵人啊。
打了那麼多年的敵人,就因為皇權,就為争勝負,竟然奇迹般成為盟友,甚至不惜深入西北腹地,接走祝長煜。
“他們……他們殺燒擄掠了那麼多大渝王朝的女人孩子。
”長宴閉上眼睛。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多麼簡單的道理,祝長煜不可能不懂,他已經被勝負蒙蔽了雙眼,他已經被皇權遮住了七竅。
“也許,也許……”有人呐呐,試圖為二皇子說句話。
可半天也說不出什麼。
再多的委屈,也不能通敵叛國。
當背叛同胞的那一刻,這個人就自動剝離過往榮耀,赤身裸體釘在史冊上,任由後人怒斥責罵。
“他還告訴我邊疆。
”長宴睜開眼睛,瞳孔驟然放大,“邊疆近來戰況如何?
”
“打地有來有回,靠着僞裝滅過鞑虜很多次。
”方恒拱手,“倘若能繼續下去,十年左右必打服鞑虜。
”
“不,不是這個。
”長宴搖搖頭,“時值夏季,鞑虜要回草原牧牛羊,邊疆戰士也需要修整,但是祝長煜去了,他必須要拿出些手段投誠,才能要鞑虜為他所用。
”
能有什麼比得上大渝王朝将士的鮮血更能讓鞑虜信服呢。
這幾年邊疆都是江将軍在撐着,可他年紀大了,已經在着重培養江承願跟方恒。
就連回京救駕這種領功勳的事情,也都盡數交給小輩們。
那麼邊疆就隻剩下這位滿身病痛的老将軍,以一種猝不及防的姿态迎接祝長煜和鞑虜的算計。
他的生命,他的頭顱,将成為鞑虜們狂歡的理由。
“不,爹爹。
”姜笙的淚陡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