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韫醒來後,看見是自己的閨房,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了。
“大小姐醒了!
”
奴婢歡天喜地地跑去找曹氏和謝允安,夫妻倆匆匆趕來,都焦急而關切地看着她。
“韫兒,覺得怎麼樣?
可好些了?
”
謝瓊韫眸子轉了轉,似在找人,看不到了便問:“吟月呢?
”
謝允安道:“我已經将她處理了,對外就說放她出去嫁人,給你重新選兩個陪嫁丫頭。
放心,除了我和你娘,沒有别人知道那件事了。
”
謝瓊韫聞言,緩緩松了口氣。
“那便好。
”
謝允安的心也高高懸着,唯一慶幸的是,女兒還沒有被玷污,完璧之身仍在。
此刻他小心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
謝瓊韫眸中射出狠厲的光。
“端陽郡主要害我!
”
“當真是她?
”謝允安又驚又怒,想不通,“她為何要這麼做?
”
謝瓊韫搖搖頭:“她隻說,不同意這門婚事。
”
曹氏捂嘴,随即道:“難道是怕謝家給了壽王世子助力,将來威脅了淮康郡王的地位?
”
“不是。
”謝允安否定了她的猜想,“如果是那樣,她又何必得罪我們謝家。
這說不通!
”
“說不說得通,女兒都不會再嫁入壽王府了。
”
謝瓊韫果斷道,“爹,悔了這門婚事,從今往後,女兒與壽王府勢不兩立!
”
謝允安一怔,眉頭顯出糾結:“可……”
“能當皇帝的,不止壽王一個。
”
她擡起頭,眼底恨意滔滔。
“爹,您倒戈吧,女兒要嫁甯王府!
”
謝允安猶豫了幾遭,道:“韫兒,此事未必沒有回轉的餘地,為父去跟壽王談談,讓他處置端陽郡主可好?
”
“處置?
他能讓端陽郡主死嗎?
”
謝允安愣住了,那自然不可能。
謝瓊韫道:“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爹,壽王父子主意大,滿腹算計,隻怕借了謝家的勢,卻遲遲不給您提攜,日後事成還會多加打壓,這一點上,他們不及甯王父子好拿捏。
父親,您是想當徒有虛名的富貴閑人,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掌權者?
”
謝允安攥起了手。
謝瓊韫繼續道:“爹,女兒可以幫您平步青雲,隻要我們轉投甯王。
”
既然高婵能把端王世子掌控得死死的,她也有信心可以拿捏住甯王世子那個草包。
謝允安猶豫再三,終于咬牙,答應了此事。
“好!
為父聽你便是!
”
謝瓊韫掩下眸中冷光。
欺我者,辱我者,我定要百倍奉還!
即便是倒戈,謝允安也是要占理的。
他就女兒之事沒從壽王那兒讨到滿意的說法後,立即就調頭找上了甯王,表示願肝腦塗地,誓死追随。
甯王大悅,認為事不宜遲,趕緊命自己部下的朝臣幾番操作,順順利利地讓甯王世子秦隗與謝家大小姐謝瓊韫訂下了婚事,婚期定在了萬壽節後,急不可耐。
“這麼大的事,你竟然分毫都不曾透露于我?
”謝老國公怒道,“你的心越發大了!
”
謝允安低頭道:“父親息怒,這當中也有迫不得已之處。
”
“什麼不得已,你不想加入,難道他們還能逼迫于你嗎?
我看你就是想榮華富貴想瘋了!
”謝老國公喘着粗氣,“你們兄弟三個入仕之前,我便與你們說過,謝家不事權貴,不與黨争,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
“你大哥為了不摻和進奪嫡之事,見了親生女兒都不敢認,你倒好,把女兒往人家裡送,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想沒想過,将來事成事敗,謝家大廈都要颠簸傾倒,謝氏一族數千人的性命聲譽,你就這麼不放在眼裡!
”
謝老國公激動地拍着扶手,粗喘怒罵,謝允安卻低着頭,不為所動。
“父親,兒子知道該怎麼做,您就不要管了,安心頤養天年吧。
”
他說完就走,徒留謝老國公一人在身後斥罵。
訂了親本該可喜可賀,但謝瓊韫身後的小尾巴謝瓊雯卻有點不敢見堂姐,她前些天剛把壽王世子誇上天,把甯王世子貶到泥裡,結果堂姐一轉眼就跟甯王世子訂了親,這反轉快得讓她反應不過來了。
所以再去見謝瓊韫,她隻說恭喜誇贊的話,半點不敢提到甯王世子。
謝瓊韫不想見她,但又不能在姐妹面前露了笑話,隻好叫她進來了。
謝瓊雯又把她好一通贊美後,左右看看,問道:“吟月姐姐呢?
她不在?
”
謝瓊韫頓住了手,眼神冷了下來。
謝瓊雯從婢女那得到了答案,察覺到謝瓊韫有點不高興,又道:“大姐姐那套鵝黃色留仙裙真好看,怎麼不見姐姐穿了?
”
正好是她在白山寺穿的那套。
謝瓊韫徹底冷了下來,把茶杯往桌上一頓。
“我身子不适,妹妹請回吧。
”
謝瓊雯被人攆出來時還摸不着頭腦,不知道為什麼惹她生氣了。
同樣生氣的還有甯王世子,他氣呼呼地找到甯王,怒道:“父王!
婚姻大事,您怎麼不跟孩兒商量一下就定下了?
”
甯王哈哈地笑:“怎麼?
不滿意啊?
謝大姑娘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
她更是難得一見的毒婦!
甯王世子嚷嚷道:“孩兒不喜歡她!
孩兒甯可娶謝瓊絮那樣的蠢婆娘,也不想娶這種蛇蠍心腸的毒娘子!
”
“這話從何說起?
”甯王寬慰道,“好了好了,讓你娶她也是為了我們的大事,沒有要你非得把她供起來。
”
甯王世子一愣:“不用?
”
“當然不用。
為父看,謝允安定是跟壽王鬧了龃龉了,所以才這麼着急地向我們投誠。
現在是他們主動投誠,而不是我們刻意招攬,足見謝家更需要我們,你不用像秦睦那樣把個媳婦當天捧。
你要是還覺得委屈,等成了親,為父再送你兩個美妾。
”
甯王世子聽得舒坦了一些:“這麼說,我的姬妾不用散?
”
“不用。
”
“這還差不多。
”
甯王世子想到一身傲骨的謝瓊韫從此要把自己當夫主侍奉,也高興起來,回後院找最心愛的尹表妹說去了。
“殿下,甯王世子跟謝大小姐訂下了婚事,萬壽節後便成親。
”
秦弗聞言挑眉。
這麼着急?
有點耐人尋味。
也好,螞蚱穿串兒,一炸炸一串。
“殿下,信來了。
”
不說是誰的信,那就她的信。
秦弗接過來,心情迫不及待地打開。
信裡說自己已經在西北一個偏僻的小城鄉定居下來了,那裡民風淳樸,人情和睦,她很喜歡,唯一冒犯到她的是那裡喜歡吃甜的面條。
她想當個教書先生,教孩子們讀書寫字。
可惜創業未半,中道饞死。
我很好,你近來可好?
她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