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許澄甯遊街結束後,被陸昌拉去酒樓慶祝去了。
“來來來,喝酒!
今晚不醉不歸!
”
陸昌樂得臉都紅了,使勁地拍她的肩。
“我說什麼來着!
澄弟一定是狀元!
當初他一進府學我就發現他面相清奇,有文曲星之相,絕對是舉世無雙曠世英才财源滾滾……”
陸昌酒量差,一喝醉就愛吹牛,比平時還要話痨,醉得厲害了還大着舌頭講許澄甯和他在書院裡的往事,什麼上課偷吃東西啦,把收賄賂的猥瑣西席關在茅廁啦。
許澄甯肩都被拍疼了,也不能好好吃飯,幾個曾經在府衙門口跟着賀鵬開口指責她的書生端着酒盞過來敬酒,被李少威不動聲色地擋下。
“他生病了,不能喝酒,我替他喝。
”
書生們笑笑沒計較,賀鵬在座上輕輕哼了一聲。
“許公子,你是自科舉開行以來,長安府的第一位狀元!
真是太了不起了!
”
許澄甯客氣道:“過獎了,我們長安府的都考得不錯。
”李少威發揮超常,考了二甲二十一名,賀鵬比他低幾個名次,除少數幾個會試沒上榜的,其他人都有了名次。
“還是要多虧許公子,我們雖然落榜,卻赢了好多錢!
”
許澄甯一愣:“你們都買了?
”
一個書生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啊,是陸昌兄讓我們下注的,說赢了算我們的,輸了算他的。
”
許澄甯有些觸動又無奈,陸昌對她從來都是一腔赤誠信任。
她轉頭問李少威:“少威兄也買了?
”
李少威眼底沁出笑意,點了點頭。
好嘛,折騰了這麼久,所有人都發财了,就她還是窮光蛋。
許澄甯覺得手裡的雞腿都不香了。
她把碗筷一推,鼓着腮生起悶氣來。
李少威哈哈笑,往她碗裡夾了一塊燒魚。
酒席散後,許澄甯和李少威先送了醉成一灘爛泥的陸昌回去,再一起回了馬家,一進屋李少威就把她按在床邊讓别亂動。
許澄甯正困惑着,就見他關了屋門便俯身過來扯她的衣襟。
“少威兄!
你做什麼?
!
”
“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
“不用……”
“不行!
”
李少威不由分說揪住她的領子要分開,許澄甯死死按住,心怦怦地跳。
“真的沒事,傷都好了!
”
李少威繃着臉:“你撒謊。
鐵大叔告訴我你一身的傷,衣服上都是血。
你皮膚嬌嫩,尋常磕青都要小半個月才能散瘀,這才幾天,見血的傷就能好了?
我沒那麼好騙,脫了我看。
”
“不行!
”
情急之下,許澄甯隻好打個滾避開他,不料壓到了肩膀的傷,嘶了一聲。
“澄甯!
”
她肩後的衣料都滲出了血,傷口裂開了。
“藥在哪兒?
”
“在包袱裡……我自己搽。
”
李少威道:“傷在身後,你又看不到。
把衣服掀開,我幫你上藥。
”
許澄甯沒辦法,怕再扭捏下去更讓人懷疑,便把左邊衣襟往下拉了拉,露出一邊肩頭,背着身,不露痕迹地壓着衣衽不讓底下的裹胸布露出來。
李少威看到柔弱白皙的肩頭、小巧精緻的鎖骨,愣怔住了,久久沒有動作。
好一會兒,許澄甯才感覺脖子上的碎發被撩起,冰涼的金瘡藥輕輕落在傷口上,被十分細緻地塗開。
許澄甯感覺他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竟一點都沒覺得疼。
“還有哪裡?
”
許澄甯道:“其他傷口都在手和腿上,我能自己上。
”
李少威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把藥瓶還給她,自己轉過身去。
許澄甯沒注意到他通紅的耳尖,隻覺得他背影有些狼狽。
按慣例,放榜後宮中會設瓊林宴,嘉康帝坐在主位之上,下首是他的幾個兒子和孫兒。
小兒子順王湊在他身邊叽叽喳喳說着話。
“父皇,瓊林宴過了,這一科是不是就完了?
是不是還有翰林院的入館考?
還要很長時間?
”
嘉康帝斜着眼看他:“怎麼?
時間越長,佟先生越忙,你就有時間玩兒了?
”
順王忙擺手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他長得白皙,身形瘦長,臉上略帶幾分孩子氣的圓潤,一雙眼黑黑亮亮,一看就是個被嬌寵長大的小公子。
嘉康帝往他頭頂上敲了一記:“沒有佟先生,有的是别的先生給你上課。
明兒朕就調個翰林去書房。
”
順王頓時如喪考妣。
他一摸書本就要頭疼,好容易趁着講課的佟先生要忙科舉樂呵了好些天,沒想到好日子竟然這麼短,這會兒臉都皺巴成一團了。
他嘟着嘴戳面前的紅豆糕,一旁海公公對嘉康帝道:“皇上,所有進士都候着了,可要宣他們上來?
”
嘉康帝揮揮手:“宣吧。
”
宮人的傳喚一聲一聲傳開,不多時,以許澄甯為首的一群進士在宮人引領下,穿過回回繞繞的廊道,走到露台下,行三跪九叩大禮。
“免禮平身。
”
不知是誰咦了一聲,許澄甯擡頭,正好跟順王的目光對上,頓時呆住了。
這不是那個被拐的小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