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瓊韫微微凝眸看向那物,隻見是玉制的印章,比許澄甯的巴掌大出許多,五龍盤鈕,方形的底座四周刻有銘文還有龍形的浮雕。
雖說這個印章謝瓊韫沒見過,但看到明黃的錦緞,還有龍的紋樣,她心裡便咯噔一下,浮起一個隐約而荒唐的猜測。
“這是……”
許澄甯一笑,将印章一翻,露出底下“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刻字。
“你怎麼會有這個!
”
謝瓊韫激動到失态,直接揮手來搶。
許澄甯往後一收,躲了過去:“诶,看來你很想要嘛。
如何?
用這個換他們兩個回來,還滿意嗎?
”
謝瓊韫直勾勾盯着她手裡的東西,呼吸略急促,聽到這句話,心上像被滴了一滴冰水,稍微冷靜下來。
玉玺這麼重要的東西,許澄甯怎麼會拿出來換兩條不重要的人命?
不可能,這其中一定有詐!
她勾起嘴角,道:“在我面前,你休想耍什麼陰招。
你怎麼可能會有玉玺?
這塊,是假的罷?
”
許澄甯沒有半點慌張,反而笑道:“哎喲,這麼肯定啊。
不過也是啊,小小民女,世子妃都拿不到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拿得到呢?
對吧,你是這麼想的吧?
”
謝瓊韫當然是這麼想的,她一壁覺得以許澄甯的身份和本事,傳國玉玺不可能在她手上;一壁疑似傳國玉玺的東西就在眼前,她如何能放棄?
若說這玉玺是假的,可以她從小看慣了稀世珍寶的眼光,又覺得未免太像真的了些。
許澄甯将她的内心揣度得一清二楚,晃着手裡的東西道:“哪怕你心裡有幾分覺得玉玺是假,可不也得拿到手裡親自檢驗嗎?
這可怎麼辦呢?
”
謝瓊韫知道自己被拿捏住了,決定再詐她幾句,便扯着嘴角道:“就算這是真的,你難道甘心拿出來交換?
”
她掃過許澄甯身後,看娘子軍一個個持刀佩劍,弓箭傍身,于是冷笑:“别是我交出了人,你就翻臉不認吧?
”
“世子妃這話說得好沒臉,”許澄甯朝她身後點了點下巴,“你自己難道不是帶了軍隊護衛來的?
剛剛我若是答應了換質,難道你不會三人一起射殺?
”
謝瓊韫不置可否,又問:“這物,你是從何得來?
”
她雖然做慣了溫文爾雅的假面,可大抵覺得許澄甯身份太低微,問話時語氣還是戒不了高高在上。
“怎麼,什麼都得跟你交代清楚?
”
許澄甯不慣她這萬事隻想自己好的臭毛病:“你不要,那就算了,人質你替我照看兩日也不是不行,但隻要他們有一點閃失,我即刻會把這東西送到端王手裡,不但如此,我也會派遣兵馬随端王一起攻打徐州,你,瞧着辦吧。
”
她轉身要走,謝瓊韫大喝:“站住!
”
她身後的護衛立即就要沖過來,伍青亦拔刀相向。
兩邊的士兵同時劍拔弩張,橫眉冷對,大有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謝瓊韫捂着肚子,被侍女護到身後,許澄甯則淡定地站在伍青後面,拍了拍她的臂膀。
“罷了,世子妃不想,咱就走吧。
”許澄甯譏笑道,“一點虧也不肯吃,也不知她留着阿茹他們究竟能幹嘛。
”
伍青合上劍鞘便轉過身,要護着許澄甯離開。
謝瓊韫看她們要走,喊道:“等等!
”
許澄甯又走了兩步才停下,背着謝瓊韫的臉露出點得逞的笑。
“又想幹嘛?
”她頭也不回。
謝瓊韫惦記着她披風底下那塊玉玺,暗想,今日她們各有倚仗,若是硬來,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
本想将許澄甯誘騙而來,将她與那二人一起置于死地的計劃,隻怕不能成行。
既然如此,玉玺她必須拿到手!
她心裡拿定了主意,便道:“好,我答應你。
人還給你,玉玺留下。
”
許澄甯轉過身,隻見謝瓊韫對護衛吩咐了些什麼,那護衛一招手,樓上押着李茹和韓清元的人便将他們推到樓梯邊,片刻後,便下了樓。
謝瓊韫道:“兩邊一起放下兵器。
”
許澄甯調侃道:“終于曉得怎麼做交易了?
不錯嘛。
”換作謝瓊韫之前,以她那高傲無比的性子,隻會叫對面的人放下武器,而自己毫無表示。
謝瓊韫冷臉相對。
“站在那裡,一手交人,一手交物。
不過,”謝瓊韫冷酷的臉上隐隐透出一絲狠絕,“若是我發現玉玺是假的,許澄甯,你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
壽王已倒,壽王世子也死在西陵,你的父兄也都沒了,順王又是個草包,世上再無人能周全你。
懷璧其罪,你的下場,一定很慘。
”
許澄甯哈哈笑:“世子妃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從這兒回徐州,荊州随時有可能截胡你,你猜我會不會将你身藏有玉玺的事透露給端王?
你自己的命,可要小心咯。
”
謝瓊韫瞪大了眼。
原來,許澄甯的目的是這個!
是要以玉玺為誘,讓端王殺了自己!
如斯惡毒!
謝瓊韫越發恨透了許澄甯。
可玉玺對她的誘惑太大了,哪怕明知道這是個陷阱,她還是得往下跳。
許澄甯看着謝瓊韫狠厲難看的臉色,微微一笑,拿起玉玺放到伍青的手中,自己走到雲九身邊。
伍青握着玉玺,等李茹和韓清元被押着走到跟前,解開了繩索。
對面一臉橫肉的護衛朝伍青伸出一隻手,伍青眉頭都不皺一下,把玉玺放到了他的手裡,手仍握着鈕,沒有拿開。
許澄甯斜着腦袋,悄聲對雲九道:“你瞧,同樣是護衛,你長得比對面那個俊多了。
”
雲九神色輕松,無所謂地聳聳肩。
那頭無聲對峙了一會兒,對面的護衛大喊:
“放!
”
李茹和韓清元被推過來,伍青即刻松手,接住了他們倆。
而護衛也迅速将玉玺納到懷中,謝瓊韫扶着腰,急忙走過去拿到手裡,沉甸甸的。
“南哥哥!
”
李茹跑過來,許澄甯接住她,上上下下地看,最後摸了摸她臉上的傷。
“他們打你了?
”
李茹搖搖頭:“已經不疼了。
”
許澄甯怒目看向謝瓊韫,謝瓊韫正被人簇擁着,也看過來,兩人眼神交鋒,狠殺了一場,最後謝瓊韫率先揮軍撤退。
許澄甯也帶人往回走,邊走邊安慰李茹道:“放心,她會有報應的。
”
韓清元問道:“表妹,你上哪弄來的假玉玺?
”
許澄甯搖頭。
“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