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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求人不如求己

第一卿色 懶橘 5979 2025-01-13 10:35

  入了淇州,大魏與西陵相接的關口大霆關便近在眼前了。

  秦弗率領隊伍在淇州歇了一夜,便繼續趕路,出了大霆關。

  西陵北部荒蕪,其都城位于南部,因此踏入西陵國界後還要一直往西南走。

  和親隊伍中途休息,秦弗拿着地圖低頭細看,陸欽鋒挎着刀走過來。

  “驿站還沒到?
我看客商都走另一邊,怎麼我們跟他們不一樣?

  秦弗道:“商路的驿站小,容不下我們這麼多人。
此驿站是新修建起來,供彼此使團來往歇腳的,為了減少沖撞,修建在别處,也合理。

  看得出,西陵與大魏通好以後,靠近大魏的地域也日新月異,跟他上一回來大有不同。

  他想着,把手裡的輿圖往上一挪,露出底下另一份輿圖。

  陸欽鋒驚道:“诶?
殿下怎麼有兩份輿圖?

  “嗯。

  秦弗沒有多做解釋,把兩份輿圖對照着看了又看,眼見西陵使者走過來,他又把底下的輿圖蓋住了。

  西陵使者恭敬地說道:“弗皇孫,起程可行?

  秦弗把輿圖收好:“起程吧!

  去往驿站的道路平整,兩邊山嶺聳立,時漸寬,時漸窄,終于豁然開朗,一座充滿朝氣的小城出現在眼前。

  “直走便是驿站了。
”使者道。

  秦弗點頭,領着隊伍進駐了驿站。

  驿站看得出很新,朱漆回廊,中間高,四周隻一層,方方正正,沿襲西陵慣有的建築設計,房屋是木柱被支起來的,底下空空,離地面有一尺來高。

  大魏的使團受到了熱情的款待,酒食源源不斷從廚下端出,奉到桌上。

  “貴國郡主能遠嫁西陵,我等不勝榮幸,皇孫殿下請盡情品酌西陵風味酒菜。

  秦弗端起酒杯,習慣地輕輕嗅聞幾下,目光在杯沿上逡巡一周,然後瞥眼看向斜後方的鐘白仞。

  鐘白仞把一頭銀白的頭發染成灰白,默不作聲地低頭吃飯,酒都被他挪到了角落,感覺到他的目光,鐘白仞擡起眼,又低下去,這是酒菜無毒的意思。

  不過秦弗還是隻略沾了沾唇,便沒再多喝。

  晚宴過後,秦弗被請到了驿站的客房,奴仆端茶倒水,來來去去拾掇妥當,退了出去。

  秦弗安靜翻閱有關西陵的書之時,門外突然傳來叩門聲,不一會兒,一個身披紫色裹布的美豔女子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跪下道:“見過弗殿下,置丞喚奴前來伺候殿下安歇。

  秦弗沒認出這是宴上的舞姬,隻擺手道:“不必,退下吧。

  “請殿下笑納,不然奴會難做。

  她說着,突然揭開了身上的裹布,電光火石之間,無數細小的銀針自裹布之下,破空而來。

  秦弗反應很快,一把抽下帳幔,旋繞飛轉,收走了密密麻麻的針,一陣濃烈的香風襲來,秦弗果決地躲過舞姬的偷襲,包裹了針刺的帳幔扔到她臉上,狠狠踹開。

  舞姬尖叫一聲,甩開帳幔,躍起來繼續與他對打。
舞姬雖是女子,但武功極高,手腳力氣皆很足,且武功路數也出其不意,屢出奇招。

  按說彼此陌生,舞姬也該驚奇于他的招數才是,可那舞姬卻好像對他的一招一式都熟稔異常,越打越上手,哪怕唇部漸漸發紫,可氣力絲毫不減,拳腳相接間,秦弗清楚地洞察到她眼中的癫狂。

  有備而來!

  他一招掐住對方的咽喉,一擰,骨肉斷裂的聲音伴随無數尖銳的破空聲襲來,秦弗将人一提,嗖嗖嗖地擋住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飛箭。

  西陵襲殺?

  饒是警惕心高,他還是被流矢穿透了肩膀。

  秦弗扔掉手裡的死人,利落地拔出箭,并拿到了自己的佩劍。

  “哈哈哈哈哈……”

  他循聲望去,見使者大笑着領着一幹弩箭手走進來,向他圍住。

  秦弗很鎮定:“爾等是要悔了盟約?

  使者大笑。

  “悔了又如何?
不悔又如何?

  秦弗望向門外。

  這麼大陣仗,外面竟那麼安靜。

  注意到他的目光,使者再次大笑。

  “弗皇孫,你的酒菜的确無毒無藥,但你手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這會兒,他們大抵都死在夢裡了吧。
你孤立無援,今晚,這兒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秦弗道:“孤隻是好奇,是什麼原因能讓你們不惜悔了盟約,也要殺了孤?

  “你一定會死,但盟約卻不一定會毀,弗殿下,”使者道,“你不會以為大魏很在意你吧?
你以為此事是單我們西陵就能做到的?
今夜你就算逃得出去,也回不了大魏了!

  原來,此次和親,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場騙局,一場内鬼和西陵謀合的騙局,意在殺了他。

  做局者誰?

  高尊……

  秦弗很快想通了一切,就聽見使者道:“弗殿下,安息吧!

  “殿下!

  單左單右率着暗衛與軍兵殺來,一個飛刀刺穿了使者的胸膛,并削下幾個弓弩手的頭顱,緊接着又是一大群西陵的殺手洶湧而出。

  昏天暗地,血海滔天,死了的活着的,都是一身的紅血。

  他們人手不多,幸而暗衛個個是高手,以一當十,拼死搏命後殺出一條血路,從驿站逃出。

  “陸欽鋒已經先救走了郡主,羅舜救走了鐘白仞,他們從屋底下先行逃出去了,但是其他人……都死了。

  鼻間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已經聞不出到底是自己身上的,還是别人身上的。

  秦弗冷着臉,率着殘餘的人手騎上快馬奔逃出。
此處本就兩邊為山,極容易遭到埋伏,因此一路艱險無比,刺殺無數。

  所幸天賜大雨,嘩啦啦地下了個沒完沒了,雨既沖淡了他們的足迹,也蓋過了行動的聲音。

  趁此機會,他們躲進了山裡,派出幾個人擾亂視線,其餘人小心挪動,終于在一天之後,繞出了西陵所精心設計的甕中,并跟陸欽鋒、羅舜等人會合了。

  原本千人的和親隊伍,此時隻剩下了五十來人,外加二十個暗衛。
雨水混着血水泥水已經徹底灌透了每個人的衣服和頭發,滿身狼藉。

  陸欽鋒猛灌了一口水,往東眺望。

  他想過自己謀求的出路會有危險,可也沒想到這麼艱險。

  一千多個人啊,活下來不到六十個,他竟然還是其中之一。

  “我們走小路,興許能躲過追殺,回到大魏。

  秦弗搖頭:“回不去了。

  若他沒有想錯,壽王那兒也快要出事了。

  高尊設此局,無非就是要他就算活下來,也回不到大魏,國門隔斷,他無法及時知道大魏的任何變動,即便知道了也鞭長莫及。

  陸欽鋒道:“那怎麼辦?

  秦弗回望,寥寥數十人,全部望着他,等着他給答案。

  這些跟随他的人,都陷入了一個死局,家國回不去,敵國要追殺。
死局不破,絕無生路。

  他低頭看肩上的傷口,已經把白色的布條染得鮮紅,索性擡手把布條解開,扔在了地上。

  “西陵從來不可靠,求人不如求己。
”他道,“既然靠不住,就不要讓它成為我們的阻礙。

  “滅了它。

  陸欽鋒驚訝地睜大了眼。

  “殿下,您是要打仗?
可我們……都沒打過仗啊。

  他說的是事實,秦姓皇室包括秦弗在内,已經有五代子孫沒有碰過兵權打過仗了。

  “沒有,以後就有了。
”秦弗平靜地說道,“誰不是一路學過來的。

  羅舜聞言,抱拳下跪。

  “當年武場,西陵人差點要了我的命,這一次,我就親自來要他們的命!

  “羅某這條命,是殿下給的,願誓死追随殿下,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衆人紛紛下跪。

  “願誓死追随殿下,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宣誓聲獵獵響徹在山崗上,振聾發聩。

  秦弗看着他們,心中安定:“好。

  陸欽鋒聳了聳肩:“好吧,打就打,不過,我們沒有兵。

  “不,我們有。

  秦弗說道,轉身朝東南望去。

  “取道,赤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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