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澄甯瞠目結舌。
方野看了一眼,道:“聽說西陵王女認準壽王世子了,這些天對别人的殷勤一概視而不見,就纏着壽王世子不放。沒想到她如此膽大,逼問到王府門口來。這可如何是好?來者是客,對方又是女子,弗皇孫肯定不好意思直言拒絕。”
方野話落,許澄甯就聽見陳雨江的大嗓門,聲如洪鐘:
“不娶!”
方野:……
倪娅高聲道:“他何不來親自與我說?他在怕什麼?”
“怕什麼王女自己心裡沒點兒數嗎?見人就撲,不光大魏女子有名節,我們大魏男子也是有名節的好不好?”
許澄甯偷笑,往王府裡看去,目光似能穿過亭台樓閣,看到那個在聽雪堂案牍之後的身影。
“什麼名節?哪個大魏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三妻四妾也不是見誰都往府裡拉,那叫種馬!我們殿下潔身自好,不成嗎?”
駐足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王府下人跟和親王女在門口對罵,實在很新鮮。
許澄甯還想再看,郭匡懷冷聲道:“君子磊落,當慎言慎聽,走!”
車馬離開,徑直回了禦史台。
這廂倪娅與陳雨江對吼許久,倪娅看秦弗始終不肯露面,索性祭出了殺招。
“什麼潔身自好,倪娅自诩美貌,無論在西陵還是在大魏,都鮮少可媲美之人,弗皇孫為何看我一眼都不看?難不成,”倪娅又長又翹的睫毛一勾,“他不喜歡女人?”
陳雨江:!!!
竟然想害我們以後沒主母!
陳雨江氣得龇牙咧嘴,看客卻因為倪娅這一句話,三兩相看,眼底俱是膨脹的好奇。
“你說不會……是真的吧?”
“好像是沒聽說過壽王世子有什麼風流債哈?”
“王女這麼美,就算不娶多看幾眼也是賺的,他看都不看,肯定有貓膩!”
壽王恰在此時回府,聽到路邊人說的話,狠吓了一跳。
他還需要長子娶一門有力的姻親,怎可讓這種言論擴散?
秦弗也真是,關鍵時候掉鍊子,不曉得關起門來處置嗎?竟任由西陵王女在外面以訛傳訛!
他走出馬車,和煦問道:“王女有事找弗兒,何不進去說?”
“壽王殿下,您來得正好。”倪娅高高地昂着下巴,“我兩天沒見弗皇孫了,想來看看他,他處處躲我是為何?在我們西陵,面對女子示好,男子不可回避,否則視為失禮。你瞧瞧他,我都送上門了,他連個面兒都不露,簡直是把我的臉扔在地上踩!”
壽王前幾日被秦弗說服,放棄了迎娶西陵王女一事,不過不娶不代表不能拉攏,拉攏好了,對他們将來大有裨益。
“是世子行事不妥,冒犯王女了。不如王女先回,本王叫他明日親自上門賠罪。”
“還是壽王殿下通情達理。”倪娅玩弄着花辮,嬌笑道,“不過,光是嘴上賠罪不行。”
“王女想如何?”
“這樣吧,弗皇孫先前斬殺了我的愛寵,明日就讓他陪我去重新找一個如何?我要他一個人陪我,誰也不許帶。”
壽王哈哈笑:“這有何難?王女且放心,本王下令,他不敢不從。”
倪娅彎着眉毛笑:“那是再好不過了。”
壽王又和善地勸解了幾句,倪娅終于滿意,揮手帶人離開壽王府。
陳雨江垂着手走進書房,一屁股坐下,一臉懊喪地抱怨:“殿下,沒吵赢!”
秦弗無所謂,讓無所事事的陳雨江大張旗鼓出去吵,自然不是為了争個赢,隻是讓皇祖父明白自己的态度罷了。
陳雨江告狀:“她嘴太壞了,居然還說您不喜歡女人!”
秦弗面無表情地擡頭。
“當時我就想打她一個腦袋開花,怎麼可能啊!讓她瞎說!”陳雨江手背連拍手心,“我們殿下玉樹臨風,風流倜傥,正得不能再正的人,怎麼可能不喜歡女人!您明明喜歡……”
老頭突然頓住,搔了搔頭,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您喜歡誰啊?”他也想替殿下反駁的,但好像有點反駁不了。
秦弗冷冷看着他。
陳雨江幹笑:“哈,哈,哈哈……今天天氣不錯哈。”他擡頭望天,一拍腦門,“哎呀,最近怎麼沒見許澄甯那小子來王府啊,老頭子還想跟他比比誰畫畫好呢!”
秦弗道:“陳雨江,你的月錢開多了。”
陳雨江大驚揮手:“沒有沒有!”
他還想再辯駁,外頭有人來報。
“世子殿下,王爺找。”
秦弗來到壽王書房,壽王對他道:“你怎能任憑西陵王女在外面胡說八道?你可知這會損害我們?”
秦弗道:“孩兒不認為西陵王女真的有心糾纏我,隻是想看看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為何這麼想?那本來就是個任性妄為的公主,她能有什麼目的?”
“西陵人天性狡詐,不可不防。”
“不管你怎麼想,”壽王擺擺手,“不能将人推遠了,我們雖說好了不娶她,但是若能一直勾着她讓她對你傾心,再好不過。你根本無法想象,深墜愛河之中的女子,能為男人做到多少事。”
秦弗看着他,目光尖銳。
“她要你明天單獨陪她一天,為父已經答應了,好好應對,不要開罪了人。”
西陵王女找秦弗麻煩的後續,許澄甯不知。随郭匡懷去禦史台複命之後,她便獨身回到青石巷。
還沒進家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大喊:“許澄甯哪裡跑!”
四隻手同時制住了她的兩隻胳膊,把她架住了。
許澄甯喊道:“好漢饒命啊!”
順王叉着腰,像山大王一樣:“饒命可以,跟我們走一趟!”
“去哪兒啊?我想先回家洗漱。”
“那你快去,我們在馬車上等你。”
所以說伴讀的差事有沒有,區别在哪呢?順王該找她玩還找她玩。
許澄甯回去洗了澡,又換了身衣服,揣上幾個和順王他們出門必備的小物件,然後出去見他們了。
“許澄甯你真慢!”
許澄甯坐下,故作高深道:“成了親的都這樣,你們以後就會懂的。”
鄒元霸不用人逗,自己就先害羞地捂起臉來。
許澄甯無奈地看他一眼。
“所以我們要去哪兒?”
上官辰道:“我新得了個漂亮的籠子,被鄒元霸搶了去,他說要親手抓一對兔子放進去,然後送給周姐兒。”
然後他揚起自己手邊的一把極漂亮的金色弓,“當然最主要的是,我爹給我買了一把珍珑閣的新弓,他說隻要我能用它獵到一隻山雞,他就把剩下的十一個款式的弓給我買齊了。”
許澄甯拿過弓摸了摸,首飾樓裡做出來的弓,重在精美漂亮,并不很實用。
順王嘟嘴:“說好了到時給本王一把,父皇他不讓我弄這些。”
“給給給,都有!那把嵌滿紅寶、最娘們唧唧的就給邱陽!”
邱陽道:“給許澄甯,我可沒他娘!”
許澄甯回怼他:“我娘可我有娘子!”
少年們叽叽喳喳,逞強、吹牛、互相挖苦、罵罵咧咧,充滿了活潑的生氣。
許澄甯有點懷念。
這不比被郭匡懷說教強啊。
以為抓個兔子山雞而已,随便選座山便罷,沒想到馬車竟直接來到了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