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頌華有些渾渾噩噩,她像是有些聽不懂獨活的話,又像是将她每一個字都聽到耳朵裡去了。
隻是一時半會兒實在難以消化。
她看着面前的女子,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似的,“姑姑,你是說……王爺可能……還在那個什麼詛咒當中?
”
獨活愣了一下,随即無奈地點頭,“你這個詞兒确實更為準确,這種東西,可不就是一個詛咒麼!
隻是我也不知道,王爺到底有沒有逃過那個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謝頌華的錯覺,她感覺獨活的目光似乎在她手上的指環上停留了一下。
但是當她認真看過去的時候,又見她看的是自己衣襟上的繡花。
“這是你那個丫鬟給你做的衣裳吧?
”
大概是想要緩和現在的氣氛,謝頌華也稍微松了口氣,然後點頭道:“是啊!
幸好還有個翠柳不然我們這裡,倒是沒有一個會針線功夫的,回頭連衣裳破了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
話題忽然扯開,外頭的天空好像都變得更亮了一些,獨活笑着道:“我方才說的那件事情,實際上就是想讓你知道,這個東西……不要輕易去碰。
若是你真的将那些東西運用于戰場,不光是人命的問題,還有可能會損傷你本身的氣運。
你如今已經有了孩子,身上帶了另一個人的性命,越發要謹慎一些才行。
”
顧錦圓也随即看向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道:“多謝姑姑替我想着,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答複你。
實際上,若是可以,我也不希望會走到那一步。
“
她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獨活自然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罷了罷了,我還是往後山去找找藥材,這個地方有好幾眼溫湯,周圍的環境與别的地方都不一樣,大約能找到些珍稀的東西。
”
謝頌華便想要站起來送她,卻被她按了回去,“你現在就好生養着,最好不要出門,再着了寒氣,是咱們兩個人受罪。
”
想到自己的身子,謝頌華果然又連忙坐了下來,“那姑姑早些回來。
”
小青也想跟着出去,又有些不敢。
謝頌華連忙将她打發了,“這裡又不是沒有别人,還有好些暗衛在呢!
更何況姑姑在外頭也有布置,你就跟着去吧!
她一個人我也不放心。
”
小青果然高興,蹦蹦跳跳地就跟着出去了。
在獨活的面前,小青的性子變得開朗了許多,也活潑了許多。
等兩個人的身影消失了,翠柳才走了過來,壓低了聲音,有些緊張地問道:“王妃,方才獨活大夫說的話您真的相信嗎?
”
這話問得謝頌華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在今日之前,她心裡對獨活實際上十分信任。
可是今天她說的這些話,着實太過于匪夷所思,而且所包含的信息量也太大了,讓謝頌華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
她不由擡起頭來看向翠柳,“那你覺得可不可信呢?
”
翠柳顯然也沒有想到自己主子竟然會将這個問題抛回給自己。
不過她倒是冷靜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回答道:“奴婢隻是覺得這些事兒聞所未聞,而且獨活大夫說的那個什麼血祭大陣,聽着就有些叫人瘆得慌……”
她的目光落在謝頌華的肚子上,“不管怎麼說,如今王妃您還懷着孩子,這樣的話,倒是不好多跟您說的,若是奴婢的娘在這裡,一定會說這樣說話十分不吉利。
”
翠柳這角度倒是有些刁鑽,謝頌華的心情卻是好了不少,她伸了個懶腰,“罷了,咱們這般猜測,猜測來猜測去估計也得不到一個正經答案,罷了,先将這些都放到一旁,你扶着我出去走走吧!
眼下外頭太陽起來了,披個大氅出去也不會冷到,倒是一直坐在這裡,我總覺得哪哪兒都不大舒服。
”
翠柳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奴婢也覺得是,眼下這裡又安全,風景又好,空氣又好,着實是該出去散散心,日日悶在屋子裡,人都要悶壞了。
”
這個時候哪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隻有這一片院子打掃得幹幹淨淨。
從院牆上頭往外看,可以看到遠處的雪山頂。
謝頌華的心情果然好多了,她朝京城的方向看過去,“也不知道我爹娘怎麼樣了,新找的那個地方生活起來倒是方便許多,可我就怕東宮裡那個起什麼壞心思,若是叫她找上了,怕是麻煩不斷。
”
翠柳寬慰道:“雖然是換了地方,但是二老身邊還有暗衛呢!
若是真的有什麼事兒,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會給咱們傳消息過來的,您就不要多想了。
”
說着又笑着道:“再說了,如今那一位還忙着在宮裡建立自己的人脈呢!
太子妃和趙側妃都沒了,東宮眼下就是她的天下,可是她到底根基不穩,齊家又是個扶不上牆的,咱們府上,老爺又不是個拎不清的,估計她這會兒巴不得跟江家老爺太太撇清關系,省的有人在背後嚼舌根子,壞了她的好事兒。
”
謝頌華一想,這還真是江淑華的風格,便笑着道:“你倒是将她的心思拿捏得準。
”
正如翠柳所想,此時的江淑華确實沒有心思去管什麼江氏夫妻。
如今東宮後院兒雖然沒有人真的說什麼,但是所有的事情還是攏到了她這裡。
是太子親自将東宮内務的對牌拿過來的,“這後院兒的事兒,孤一時半會兒也不想理會,既然暫時沒有人能做這件事情,少不得還要請你多費點兒心了。
如今這裡裡外外,孤看過去,就隻有你一個人還堪當信任,你可不要也同她們一樣……”
後面的話,太子沒有說下去,但是江淑華聽明白了,太子這是真的對她們那幾個人失望了。
江淑華臉上露出幾分愁苦之色,并沒有推辭掉那對牌,隻是心疼道:“殿下,不管怎麼樣,妾總會陪在您身邊,隻是……妾心裡最挂念的還是殿下您的身子,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殿下越發消瘦了,妾看着心裡着實有些難受。
”
太子如今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似的,别說寵幸這後院的女子了,就是前朝的事情,他也懶得搭理。
好在這個時候距離元宵節還有一段時間,尚且能夠松快松快,外頭那些事兒也到不了他面前。
不過在這繁忙的情況之下,還有一件事情,是太子樂此不疲,真正還費着心思的。
隻是這樣的事情隐秘,除了跟着太子的貼身太監,沒有其他人知道。
太子每日裡隻是在書房裡消磨時光,偶爾作畫,畫的都是趙明溪,偶爾便是看看長郡主。
其他的時候,他隻去一個地方,那就是書房旁邊的偏院兒。
一般來說,他到了偏院之後,首先會在門口拎上一一壇子酒,那也是他讓宮人早早地就準備在那兒的,然後才慢慢地往裡頭走,推開大門,走到裡頭的櫃子前,觸動機關,走進出現在地面上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