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臻的攻勢,齊郁顯得遊刃有餘,說話的時候,氣息依舊平穩,“我是個文臣,不應該要那麼高的武功,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
”
“但是表哥不但武功高強,其他方面也表現得很出人意料,一個在京城處理朝政的相國大人,竟然能集結五萬大軍。
”
趙臻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傷的緣故,相對來說,他的動作似乎凝澀許多。
旁人看着隻覺得兩個人打得眼花缭亂,實際上兩個人身處戰局中,便能感覺到對方的狀态。
“你受傷了,其實不是我的對手,至少你心裡明白這一點。
”
“那也終究還是得過來看看,”趙臻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意思,“父皇與我說過,這大啟的江山,我要幫着我兄長守着。
”
“蠢!
”齊郁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但是看着趙臻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個傻子似的,“你們趙家的人,多少都有些傻氣。
你父皇在世的那些年裡,幾乎朝政大權盡數掌握在齊家的手裡,連你這個齊妃生出來的兒子,都要從小着意培養,對于君王來說,這難道還不夠可悲?
“
“你覺得你坐到那個位子上,能做得更好?
”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至少比你那個無能的兄長更好一些,”齊郁忽然出招,用深厚的内力将趙臻往後逼了兩步,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便遠了許多,“我其實本來不想要你的命的。
”
“但是我現在需要你的命,”趙臻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說出這句話,然後便接着欺身攻了上來,“聯合大榮來攻擊大啟的人,有一個算一個,我都會娶他性命。
”
“果然這麼多年,你真的是被捧殺壞了,”齊郁的語氣越發輕蔑,“若是剝去你這層身份,你又算得了什麼?
”
趙臻臉上的神色有些發冷,而手上的動作也比方才更遲緩了一些。
齊郁勾了勾唇,“你本來有更好的選擇,你可以等我将趙砺殺了,再出現,那麼你就是英雄了,可是這個時候你出現了,可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
趙臻沒有回答,他受的傷着實不輕,而且一路上為了趕路,片刻沒有停歇,傷口已經有些化膿。
如今與齊郁交手,傷口再一次裂開,這對他的影響着實不小。
“外頭的那所有人都是你的人,從頭到尾的所有事情都是你一手主導的,我今日不過是為了陛下報仇罷了,對了!
”
齊郁忽然想到了什麼,“我今兒早上聽說,你們兄弟的那個寶貝孩子不見了,我已經讓人全城搜捕去了,到時候讓你們爺仨一塊兒上路,一家人就要齊齊整整的。
我們齊家人丁興旺,比之于趙家,分明更适合大啟帝王這個位子,你說是不是?
”
聽到說錦哥兒不見了,趙臻的眉頭現出了幾分焦急的神色。
“就是你的王妃,甯兒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娶了個瘋婆子,卻沒有想到,倒是失誤讓甯兒嫁給了你,不過沒有關系,天下再大,我也能找到她。
等你死了,我會給她一個全新的身份,你在地下也能看到她同我并肩而立,睥睨江山。
”
趙臻像是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再開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眼下對付齊郁上頭。
這樣的沉默顯然不是齊郁願意看到的,所以他的語氣也就越發惡劣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在你走了之後的這段時間裡,我将甯兒接到我那裡去住了一段時間。
因為我才知道,原來甯兒才是我命定的妻子,隻是此前我誤會了,認錯了人,甯兒也發現了這一點,我們已經說好了,等你死了,她就用我新安排的身份同我在一起。
”
齊郁說這話的時候,期望能在趙臻的臉上看到憤怒,至少是失望和受傷。
可是沒有。
趙臻的臉上半點兒表情都無,像是齊郁再說一件不相幹的事兒。
“所以,你對甯兒根本就沒有半點兒感情?
”
齊郁忽然想到了這種可能,頓時面上露出了幾分不悅之色,“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這句話本來應該跟你說。
”趙臻終于再一次開口,卻說了一句讓齊郁摸不着頭腦的話。
“五代為相,翻遍史書,這樣的人家也着實少見,如果你安安分分,你們齊家甚至還能更進一步,成為曆史上的佳話。
可是你終究也同史書中那些貪心不足的人一樣,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可是你卻不知道,這就是違背天道,就是亂了你們齊家修了這麼多世的氣運。
“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些?
成王敗寇歲月史書罷了,隻要我成功了,便不會有人說這是什麼人心不足,說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眼下消除還有心思想這些,倒是不如好好想想,我會将你埋在哪裡吧!
畢竟咱們也是表兄弟一場,小時候更能算得上是一塊兒長大的。
”
趙臻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目光複雜地看想齊郁。
不知道為什麼,趙臻這一眼看過來的時候,齊郁的心裡有些發慌。
然後他陡然間發現一件事情,對方方才明明還被身上的傷影響到動作有些不連貫,可是現在……
怎麼似乎還越打越精神了。
像是為了給他解惑似的,齊郁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髒有些不大舒服。
就像是那些朝政事務繁忙的某個晚上似的,連續多少時間在夜裡忙碌公文事項,偶爾他的心髒就會忽然來這麼一下。
可是這個時候又似乎不大一樣。
他猛然盯着趙臻,心裡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憤怒,“你下毒?
”
“我受傷了,給表哥下點兒毒咱們再交手,這樣以來才比較公平吧!
小的時候,宋将軍不就是這麼鍛煉讓我們切磋的麼?
”
心口的疼痛忽然翻湧,齊郁隻覺得喉嚨一甜,然後便有一口腥甜從喉嚨深處爬出來。
他極力忍着才沒有讓那口血吐出來。
但是這個時候,他再與趙臻面對面對峙,似乎已經變得不大明智了。
所以他幾乎是立刻往後退,在趙臻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就跳到了裕豐帝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