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穆翎歎了口氣苦笑道:“沒想到,盯上穆家這點東西的還不僅僅是柳家。
”
謝安瀾道:“這可不是一點點東西,穆家東陵首富,指縫裡隨便漏一點也足夠許多人錦衣玉食一輩子了。
”
穆翎搖頭,皺眉道:“我隻是不太明白,她身為尚書府千金,將來嫁的必然也是名門望族權貴公子,不會缺錢花,這又是何必呢?
”
謝安瀾心中暗道,沈含雙可不是一般的閨閣千金。
穆翎也不傻,沈尚書就算再愛錢也不會連女兒的名聲都不要了的去算計穆家。
更何況,比起愛錢,沈尚書明顯的是更愛權。
但是,如果沈含雙這樣做不是為了沈家,那麽……
“無衣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穆翎看著謝安瀾道,如果不是無衣提醒,他可能要很久以後才會開始懷疑沈含雙。
有的事情是不知道則罷了,一旦刻意去探究,就很容易會發現破綻了。
謝安瀾略有些歉意地道:“這個…我也算是意外得知的消息,隻是卻不能告訴穆兄消息來源。
呃,我的一個朋友曾經不小心看到過,沈小姐似乎和理王殿下交情不淺。
”
穆翎沉默,久久不語。
沈含雙並沒有離開滄海樓,滄海樓頂樓的一個房間裡,沈含雙美麗的容顏上猶如覆蓋了一層冰霜。
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沈含雙和一個不起眼的灰衣男子,一坐一站房間裡寂然無聲。
許久,沈含雙沉聲道:“之前還以為是什麽地方露出破綻被穆翎發現了,現在看來,是有人在穆翎耳邊說了什麽。
派人去查查,這段日子穆翎到底跟什麽人接觸過!
”
其實不用查,穆翎是他們這半年來的重點關注對象,灰衣男子直接答道:“穆翎如今在守孝,平時除了處理穆家生意上的事情以外,很少出門。
唯一接觸的比較多的人,隻有謝無衣。
”
“這個謝無衣到底是什麽人!
”沈含雙有些惱怒地道。
“謝無衣的是嘉州人,但是除了戶籍和一些基本情況以外什麽都查不到了。
有人暗中磨掉了他的一些痕跡,我們的人若是差的太過深入,還會被人阻攔。
所以,這人背後必然有別的勢力,而且,他仿佛是從嘉州橫空出世的,這人本身未必就真是嘉州人。
”
“嘉州,謝無衣…”
灰衣人想了想,又道:“說起來,謝無衣出現的時間和陸探花到嘉州的時間倒是都差不多。
聽說謝無衣跟陸離也有些交情,不過在京城他們倒是極少見面,隻有人看到他們和泉州考中進士的幾個人一起去過翠華樓一次。
”
沈含雙凝眉道:“今年西江倒是出了不少人才,特別是泉州。
陸離,謝安瀾…謝無衣…都姓謝?
”
灰衣男子搖頭,“陸夫人跟謝無衣應該沒有什麽關系,陸夫人娘家隻有她一個獨女,母親早逝,隻有父親還在是一個窮秀才。
家裡族中都沒有兄弟姐妹。
”
沈含雙挑眉道:“你覺得,謝安瀾像是一個窮秀才的女兒麽?
”
灰衣男子搖了搖頭,他也曾經遠遠地見過那位夫人一眼,別說是一個窮秀才,就是皇室親王府裡的郡主們,也沒有哪個比她出色的。
但是陸離不用說,雖然在泉州幾年卻是在京城長大的。
謝安瀾他們卻也查過,確實是泉州城外紅葉鎮謝家村一個秀才的獨生女兒,總不至於…是被人掉包了吧?
陸夫人那樣的美人兒,找一個已經不容易了,兩個如此絕色還長得一模一樣?
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
沈含雙擺擺手,道:“罷了,先不去管謝安瀾,讓頂著穆翎的人小心一點。
還有謝無衣那裡,我不管他是什麽來歷,壞了我們的事就是自尋死路!
”
“是,小姐。
”
吩咐完這些,沈含雙起身走到窗口,從三樓往下看去,正好看到穆翎和謝無衣從樓裡並肩走出來。
兩人說笑著什麽,穆翎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面對她的時候的冷淡和深沉。
兩人一起離開滄海樓順著人流往前方走去。
人群中,謝安瀾突然停下了腳步,側過身似乎在對穆翎說些什麽,卻擡起頭來目光淡淡的看向了三樓。
正確的說就是沈含雙站著的窗口,沈含雙並沒有動,站在窗口神色冰冷地看著他。
謝無衣朝她微微勾唇一笑,轉身與穆翎走入了人群,漸行漸遠。
“承天府那邊怎麽樣了?
”沈含雙突然開口問道。
灰衣男子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答道:“依然還沒有什麽頭暈,一些職位低微的人畏懼陛下的旨意,倒是配合了承天府。
但是那些手裡掌握著打量田地的權貴和世家依然無動於衷。
”沈含雙轉過身來,冷笑一聲道:“單單一個小小的承天府,就想要從那些世家權貴們手裡搶利益,當真是不知死活。
若是陛下肯支持他們或許還好一些,可惜咱們這位陛下啊…這二十多年誰見他做過一件正事?
突然一時興起下了這個一個旨意,看似站在承天府這邊,這兩天承天府尹被彈劾誰見到他說過半句話?
”
灰衣男子皺眉道:“但是陛下將所有的折子都壓下來了。
”
“總有壓不住的時候。
”沈含雙淡淡道:“等到朝野上下都對曾奉維不滿的時候,陛下也未必能夠壓得住。
到時候還要看陛下肯不肯保他,如果不下不肯,他說不定連小命都保不住。
”
“這麽說,土地和夏稅的事情,咱們不用擔心了?
”
沈含雙道:“原本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不過是下面那些人瞎操心罷了。
不過陛下在這個關頭搞出這種事情,怎麽看都不像是意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