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桑扯了嗓子對圍觀的人道：“我有他們按了手印的文書，他們承諾人擡出醫館後，出什麼事都與我們醫館無關！
”

　　 “我們沒那麼好騙！
”

　　 “你不就是想說楊家人早知道會出事，還是舍不得七兩銀子嗎。
他家娶的這兒媳婦，彩禮都不止七兩銀子了吧？
”

　　 京城物價貴，彩禮也多。

　　 陳小桑就道：“我讓人去取就契書，你們一看不就知曉了？
”

　　 圍觀的人不服氣，還要吵吵，其中一個作證的人卻反水了：“他們那天是寫了契書，楊家父子都按了手印，我們先看看寫的什麼呗。
”

　　 “對，我也記得他們按了手印。
”另外一個作證的人也反水了。

　　 圍觀人群就有個人道：“咱都看了這麼久，也不差這點工夫。
”

　　 “那你将契書拿出來！
”

　　 圍觀的人起哄起來。

　　 陳小桑轉身進了宅子，等她再出來時，手裡已經多了一張契書。

　　 圍觀人群裡有識字的，陳小桑将契書給他看。

　　 那人對着契書念了一遍，圍觀衆人一片嘩然。

　　 再看向楊家人，已經滿臉懷疑。

　　 楊母驚了：“你們真按了手印？
！
”

　　 楊父硬着頭皮道：“沒有，這是假的，她騙人！
”

　　 陳小桑就道：“我拿印泥過來，你們兩人再按手印，對比一下就知道真假。
”

　　 楊父哪裡願意，梗着脖子嚷嚷：“你别想拿個假的契書來推辭，人就是你害死的！
”

　　 “你按個手印讓大家看看就好了，怎麼，不敢麼？
”陳小桑站的筆直，聲音也更大。

　　 她有理有據，還能怕他們賴賬麼。

　　 楊母氣憤道：“按就按！
”

　　 旁邊的楊父一個勁給楊母使眼色，可惜楊母正跟陳小桑對峙，壓根沒瞅見。

　　 陳小桑很滿意。

　　 還好她之前覺得楊家父子不太對勁，怕他們再回來找麻煩，就讓他們按了手印，沒成想這會兒就用上了。

　　 既然他們答應按手印了，陳小桑扭頭就對跟在一旁的十杏道：“你去拿印泥吧。
”

　　 十杏應了一聲，扭頭往醫館跑。

　　 見她們要按手印了，圍觀的人就等着看到底誰撒謊就是了。

　　 廚房裡的李氏本來想着給一大家子做飯，誰知道大杏跑過來就跟她說：“前幾天鬧事那一家人又來了，在外面鬧騰呢。
”

　　 李氏抄起擀面杖怒氣沖沖就往外跑。

　　 趕到門口，才發現小桑正好好站在門口呢，她三步并做兩步跑過去，拉着小桑就前看看後看看，着急道：“哪裡傷着了嗎？
”

　　 陳小桑搖搖頭：“他們想打我，阿木護着我了。
”

　　 李氏松了口氣，轉而又是怒火中燒，扭頭就在衆人跟前掃了一圈。

　　 她一眼見到地上抱着胳膊哀嚎的楊家兒子，啐了一口：“活該！
”

　　 楊母一聽就忍不了了，沖過來要去打李氏：“讓你個老虔婆胡說，老娘打死你！
”

　　 李氏拿着擀面杖對着楊母胳膊狠狠抽了一棍子，楊母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吃了一悶棍子，楊母哪裡忍得了，又去薅李氏頭發，李氏眼疾手快，又是一擀面杖砸在楊母的手背上。

　　 楊母連着吃了兩頓虧，氣得“哇哇”叫，朝着李氏又沖上來，嘴裡還不幹不淨罵着。

　　 李氏是個潑辣性子，哪裡忍得了被她這麼罵，當下将擀面杖一丢，扣住楊母就往地上按，還坐到她身上，幾巴掌抽到她臉上。

　　 “讓你鬧事！
欺負我閨女小就敢來鬧事是吧，我讓你鬧騰！
”

　　 她是做農活的人，手粗糙，力氣又大，一巴掌扇下來，楊母被打得眼冒金星。

　　 楊母往日也是與左鄰右舍打慣了架的，從來沒吃這大的虧，這會兒氣得想反擊，力氣又比不上李氏，隻能被壓着打。

　　 她氣得大喊：“當家的你是瞎子啊，打她啊！
”

　　 話音一落，臉上又挨了一巴掌，都疼木了。

　　 她“啊啊”叫着，對着李氏的臉撓去。

　　 可惜手還沒碰到李氏，就被李氏一把抓住，還用腳踩着她的胳膊。

　　 眼看着自家媳婦被打得這麼慘，楊父也氣啊，他想去揍李氏，可腳才一動，那個叫阿木的就盯過來。

　　 她剛剛是看到這個阿木的武功，一下就把他兒子的手擰脫臼了的，這會兒他一點不敢上前。

　　 他隻能急得給媳婦打氣：“她比你年紀還大，你打回去啊！
”

　　 楊母眼眶都紅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

　　 陳小桑哼一聲，以為她娘年紀大好欺負麼。

　　 她娘身子好着呢，往日幹活又多，力氣早都練出來了。

　　 不過這麼打人，她娘手也該疼了，還累呢。

　　 陳小桑上前就勸她娘：“娘，她沒占着便宜，您先起來吧。
”

　　 李氏哼一聲：“敢找我們醫館的便宜，找抽。
”

　　 說是這麼說，她還是起身了。

　　 陳小桑拉開她娘的手看：“娘手疼吧？
”

　　 “滿手的老繭子，幹活都不疼，打個人更不疼。
”李氏應道。

　　 圍觀的人看她一個老太婆這麼彪悍，一個個膽戰心驚。

　　 看着都有六七十了，怎麼力氣這麼大。

　　 别說楊母，就是他們這些壯年上去，怕是也扛不住幾巴掌。

　　 再去看楊母，兩邊臉已經全紅了，真倒是有些可憐。

　　 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下手也忒狠了！
”

　　 李氏扭頭看向說話人的方向：“誰說的？
”

　　 人群頓時沒了聲響。

　　 楊母氣不過，頂着疼得發麻的臉也要說：“人家說句公道話也不成？
你們家可真厲害啊，害死人了還敢打人，以後看誰還敢上你們醫館看病！
”

　　 陳小桑就道：“一會兒按了手印不就知道誰在說謊了。
”

　　 李氏才不跟她們講這規矩，扯了脖子就道：“你不來醫館我們還省事了，缺你敲詐的一家子？
”

　　 “你們害死我兒媳，還說我們敲詐？
！
你們真不要臉！
”楊母氣得發抖。

　　 李氏雙手掐腰，氣勢十足：“我們醫館開起來接生了多少人，怎麼就你兒媳出事了？
因為人家舍得讓兒媳在醫館好好養着，你們一家舍不得銀錢，把兒媳擡回去聽天由命，人沒熬過去你們就來我家醫館鬧。
”

　　 她朝着楊母走近兩步，楊母被吓得連連後退兩步。

　　 她“呸”一聲：“你們來鬧，不就是為了讓我們賠錢嗎？
這麼昧良心的錢也要，也不怕你兒媳半夜回來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