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上山
京城來的大官,怎麼也該住在驿站,不行也可以住鄉紳家或者裡正家,哪有住在茅草屋的呢?
再說沈興義的态度,很不像普通老百姓對大官的态度。
看看她爹,都是恭恭敬敬的。
再想想,她頭一次見沈大郎,就覺着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樣,這麼小年紀敢一個人上山打獵,肯定有功夫在身上。
還有他那些書,普通人家供不起的。
沈興義來頭很不簡單呀。
不過呢,對她肯定沒惡意。
陳小桑就不在意了。
縣令被抓走的事在村子傳了幾天,也就淡了。
陳老漢倒是起了主意。
沒縣令了,也就沒人管他賣糧食了嘛。
就讓大樹二樹挑着家裡吃不完的高粱米去縣城賣。
陳大樹怕有人搗亂,打算趕着牛車挨家挨戶去問。
他們賣得比糧鋪便宜,不少人家也樂意買,每天能進賬個五六百文,加上制的去傷膏,光是一天就能有七八百文帶收益。
李氏天天數錢數得眉開眼笑,也因為二樹媳婦要喂孩子,三樹媳婦又有肚子,她也舍得偶爾買點肉回來炖了。
到臘月二十,鄭先生給村學放假,他也要回家過年了。
村學讀書的孩子們回家說後,家裡都送了東西給鄭先生當年禮。
雞蛋是最多的,還有人拎着雞。
老陳家不同,家裡四個孩子在村學讀書,三柱又是先生的弟子,年禮就不能寒碜。
陳老漢和李氏商量完,決定送五斤肥肉,二斤闆油,再去鎮上扯塊能給先生做身衣裳的布。
肉哥闆油可以在沈興義那兒買,布就得去縣城買,畢竟鎮上沒棉布賣。
既然大樹二樹去賣糧食,布也讓他們去買,李氏囑咐他們買些年貨回來。
冬天雖是農閑,可老陳家一點都不閑。
地裡的冬小麥要規整,種的藥草要小心伺候,來年春種要的肥也得漚好。
沒了大樹二樹兩個勞動力,陳老漢把放假的大柱二柱抓了苦丁,三柱被安排帶四柱,家裡女人們忙着準備過年。
全家剩下陳小桑最閑了。
她扒拉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錢,決定趁着空閑去掙錢。
掙錢就要上山,上山就得找沈大郎呀。
她跑到書房,搬了凳子坐到沈大郎身邊,在半空搖晃着兩條小短腿,靜靜等着他。
沈大郎忍不住扭頭問她:“你挨我這麼近做什麼?
”
陳小桑脆生生道:“我陪大郎哥讀書呀。
”
沈大郎忍着渾身不自在道:“我不用人陪。
”
陳小桑很識時務,搬着比她矮不了多少的重椅子到桌子另一邊,随手拿了本書看。
隻是沈大郎一擡眼,就能見到她偷看他。
沈大郎把書放下,問她:“你想幹什麼?”
每次她用這種眼神看他,就是有事找他。
對陳小桑的小心思,沈大郎摸得一清二楚。
陳小桑立刻放下書本,提議道:“大郎哥,我們上山吧!
”
沈大郎拿起書本蓋住眼睛:“不去。
”
看看,她就說他會這麼回答。
陳小桑也不惱,誘哄他:“你不想買書了嗎?
”
沈大郎不吭聲。
陳小桑繼續道:“我想買書,買好多書,把書架都填滿!
”
誰不想呢?
沈大郎意動,卻勸她:“你先把這四十多本書讀透,明年藥草種好掙錢了,你能買很多書。
”
“這些書沒意思,我不想讀,我想買醫書、遊記、地質......”陳小桑掰着手指頭數。
除了醫書,其餘全是會荒廢學業的閑書。
沈大郎放下書本,開口就問:“你買醫書做什麼?
”
“學醫呀,我又不用考科舉,學醫學藥當女藥師嘛。
”
總不能一直打着神仙的名頭,賣藥不能說藥理,大夫也不敢用呀。
既然她都上了一年學,認識不少字了,這時候買些醫書自學,能掩人耳目。
不然,她隻能一直賣一些簡單的草藥掙錢。
再說,末世時人類的身體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很多藥都跟現在不同,她得了解這個時代的病理才行。
沈大郎本想阻攔,可聽她一說,又覺得有道理。
畢竟,看書長見識也是好的。
“你想上山?
”
陳小桑歡快地誇沈大郎:“大郎哥果然是我們村最聰明的孩子,鄭先生說,大郎哥有進士之資......”
沈大郎聽她嘚吧嘚吧誇個不停,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打獵的東西都在他家,陳小桑跟他先回了趟家。
沈大郎拿了布條,在袖口一圈一圈繞着,把兩隻袖口紮緊實,又把褲腳都纏緊。
把陳小桑放背上背起來後,拿了繩子給捆緊。
他察覺不對,掂了掂陳小桑,側頭問她:“你是不是重了?”
“當然啦,我還長高了。
”
沈大郎想想頭一回見她的樣子,再對比現在,很肯定道:你長胖了不少。
”
少說五斤。
這一年多,陳小桑沒再病了,肉吃得也多,身子比以往養好了不少。
以前她比同齡孩子矮,現在都快趕上了,舊衣服都小了,李氏正琢磨給她做大點的衣服。
丫頭,總不能把腳脖子露在外面來着。
陳小桑捏捏沈大郎的肩膀:“大郎哥也長高了呀,比我爹都高了,更結實了。
”
沈大郎脹紅了臉,惡狠狠威脅她:“再摸我,就不帶你上山了!
”
哎呀,都背了好多回了,都該習慣了,怎麼還這麼大火氣。
不過這個身材真不錯,隔着厚厚的襖子都能摸到硬硬的肌肉。
陳小桑很識時務得規規矩矩抱着他的脖子。
沈大郎咬牙,要不是因為兩個人都穿着襖子,他是絕對不會背這丫頭的!
今年是最後一年,等明年草藥長起來,他就不再帶她上山了。
想是這麼想,明年的事誰說得準呢?
前兩天才下了雪,山上還有薄薄一層沒化完,路有些滑。
沈大郎是走慣了山路,倒是沒什麼影響,很快上山,找到他們去年冬天摘款冬花的地界。
看到地上稀稀拉拉的款冬花,陳小桑都沒摘的興緻了。
還是太幹旱了,連款冬花都活得很不好。
沈大郎見陳小桑沒興緻,擡眼往前走。
遇到做祛傷膏的藥草就摘,沒一會兒也鋪滿背簍底了。
陳小桑凍得直哈冷氣,小手都紅了。
沈大郎扶正背簍,道:“我們下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