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藥膏
沈大郎應道:“李公子家境好,沒受過餓,自是不知道沒糧食吃的滋味。
”
“跟粗糧比起來,饅頭已經很好吃了,我們村裡人都羨慕呢。
”陳小桑邊說着,邊咬了一口。
一向傲氣的李方被三人擠兌,恨恨道:“我看你們就是沒吃過好東西!
”
“是呀是呀,我們都是鄉下來的,沒見過好東西,李公子你請我們吃兩頓見識見識吧。
”陳小桑應道。
李方差點咬到舌頭,他偷偷咽了口水,道:“等我回京了,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好吃的東西。
”
“那也得等得到那個時候。
”陳小桑哼唧一聲,背對着他坐。
李方咬牙,看着樹下一雙雙綠眼睛,恨不得沖下去把這些狼全給獵了。
才動心思,胳膊就疼得厲害。
他手往上一摸,滿手的溫熱。
怕被人發現,他隻得悶着不吭聲。
陳二樹吃完自己那個饅頭,便問兩人:“你們渴不?
”
“渴,二哥你身上帶了水麼?
”陳小桑雙眼發亮。
陳二樹擺擺手:“水壺重得很,我放馬車裡了,我就是問你一聲。
”
陳小桑:“……本來還不覺得,你問了我覺得渴了。
”
沈大郎便道:“渴了少說些話。
”
陳小桑真就不說話了,抱着饅頭啃完。
肚子不餓了,就是嘴巴幹得厲害。
李方:“……你們帶了多少饅頭?
”
陳二樹應道:“早上買了十個饅頭和一些糕點,中午吃了六個饅頭,糕點也吃完了,加上晚上吃的,隻剩下一個了。
”
“狼群一時不會走,剩下那個留着明天早上吧。
”沈大郎提醒道。
“還留到明天早上?
你們要在樹上待一個晚上?
”李方詫異道。
沈大郎應道:“這些狼今晚怕是不會走了。
”
李方頭暈,差點栽倒。
他怕是熬不過一晚上,血還在流着……
李方很絕望地擡頭看着天空那輪彎月:“難道我要死在這兒了?
”
“不會,這些狼總要去喝水的。
”沈大郎應道。
剩下的狼本就不多,隻要輪換着去喝水,他便帶着他們逃走。
李方苦笑:“不等它們渴得去喝水,我就先死了。
”
陳小桑聽他說話可憐巴巴的,便沒剛剛那麼厭惡他了。
她道:“人一天不喝水渴不死,也餓不死的。
”
“流一晚上的血得死吧。
”
陳小桑這才就着月光發現李方還在捂着他那隻胳膊。
她往李方那邊挪了好幾步,靠近了些,探頭看去。
還沒看清楚呢,一股血腥味傳來。
陳小桑把自己身上綁着的衣服解開,團成團,往李方流血不止的胳膊上一蓋。
李方疼得“嘶”一聲,兇悍地呼喊:“你幹什麼?
!
”
“幫你止血,你再兇我,我就不管你了。
”陳小桑說着,真就松手了。
李方不信,還嘲諷道:“我看你就是趁機報複我。
”
陳小桑跟看傻子一樣看着他,“我要報複你才不用這麼麻煩,等着你血流幹了,人就死了。
”
李方瑟縮了一下,沒應話。
底下坐着的沈大郎涼涼道:“她是大夫,能幫你止血。
”
“她這麼一個小豆丁,還成大夫了?
”李方可是一點不信。
他見過的大夫,全是滿臉皺紋的老人。
雖然這丫頭長得挺合他心意,可要讓他拿命來試,他才不樂意。
陳小桑也不勉強,在樹枝上轉個身,朝着樹幹爬去。
邊爬還邊道:“你用布按着傷口,保不齊一會兒血就停住了。
”
練武的人經常受傷,李方是知道如何包紮的。
隻是他的衣服已經陷進肉裡,他一直沒法動衣服,一直忍着,隻能用手按着。
這會兒有了陳小桑給的衣服,他才按緊了傷口。
陳小桑靠在樹幹上,用身上剩下的衣服和褲腰帶将自己和樹幹綁起來。
李方瞅着她的動作,憋了好久,還是沒忍住問她:“你在做什麼?
”
“把自己和樹綁起來。
”陳小桑應道。
“為什麼要綁起來?
”李方疑惑。
陳小桑道:“我困了,想睡覺,又怕睡着了掉下去,隻能把自己綁起來。
”
李方:“……低下都是狼,還是在樹上,你也能睡着?
”
“有大郎哥在,狼不會爬上來的。
”陳小桑系緊了,腰已經動不了了,隻要腿還能晃動。
她擡頭對陳二樹道:“二哥,你也睡覺吧。
”
陳二樹哪裡睡得着,隻能道:“你先睡,等天亮了二哥喊你。
”
“不睡覺你明天會沒精神的,我們明天還得跟狼耗着呢。
”陳小桑勸說他。
一想到底下的狼,陳二樹腦殼疼。
也不知道這些狼得待到什麼時候,他們隻有一個饅頭了。
最底下的沈大郎眯眼:“你怎麼不擔心我明天沒精神?
”
“擔心呀。
”陳小桑眨眨眼:“我睡上半夜,到下半夜讓大郎哥睡。
”
沈大郎:“你倒是考慮地周到。
”
“這會兒很危險嘛,大郎哥要是困了就喊我。
”陳小桑拍拍自己腰間的布袋子。
拍完才想起自己帶了膏藥。
她扯出布袋子,在裡頭掏啊掏,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子,往前遞給李方:“這是祛傷膏,能止血的,你拿去用吧。
”
李方驚了:“你有藥膏為什麼不早給我?
”
“你之前沒告訴我你在流血啊。
”陳小桑理直氣壯。
李方氣得大吼:“你聞不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嗎?
”
“聞不到,地上都是狼血。
”陳小桑攤手。
上頭的陳二樹幫着自家小妹說話:“到處都是血腥味兒,我也沒聞出來你身上在流血。
”
沈大郎倒是聞到了,他以為陳小桑是故意不幫着治,便沒吭聲。
李方氣得指着陳小桑道:“我騎着馬車過來時,一隻手不能動,你沒看到嗎?
”
“你身後有那麼多狼跟着,我吓傻了,哪裡顧得上看你的手啊。
”陳小桑歎氣。
李方:……吓傻了還能讓他把狼引到别處去?
陳小桑晃晃手裡的瓶子:“你要不要啊?
”
“要!
”李方咬牙把這口氣吞下去,費力地在樹枝上一點點往前挪。
接過瓷瓶子,他将藥膏全抹在胳膊上。
清涼的藥膏一塗上去,之前的疼痛便被緩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