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钰與厝巴言語不通,厝巴等不到回應,便重重地哼了一聲,肌肉鼓動,高舉流星錘将其狠狠擊出。
謝容钰巋然不動。
玄鐵制的鐵錘迎面而來,離他的鼻梁僅半寸之遙時,他頭一偏擡手拽住冰冷的鐵鍊一甩,反纏住了厝巴的胳膊,然後翻身一躍,自厝巴頭頂翻到他身後,鐵鍊收緊,厝巴的手臂被鐵鍊牽引着被迫向後背彎曲,呈現出一個反捆的姿态。
謝容钰手臂抖了幾抖,長長的鐵鍊抖出一個個波浪,傳遞到另一頭,套到了厝巴身上,越套越緊。
厝巴雙手扭曲地反捆,掙也掙不開,姿勢極滑稽。
謝容钰縱身一躍,單腳立在他的肩頭,暗勁一壓,厝巴便承受不住,雙膝砸向地面,狠狠一跪,石闆上裂開蛛網似的裂縫。
“好!
”
順王幾個開心地歡呼起來,許澄甯被氣氛感染,也跟着拍手喔喔喊叫。
單右扶額:“我為什麼要跟一群小屁孩坐在一起?
”
許澄甯道:“赢了不該高興嗎?
”
“不是不該高興,是覺得你們沒見過世面,謝世子還沒使夠三分力呢,你們就哇哇叫成這樣。
”
“啊?
”
許澄甯轉頭再看,見謝容钰拳拳到骨,巨大的漢子被他揍得鼻血直流,一個高腳踹向厝巴的腦袋,厝巴在空中翻了幾翻,頭腳颠倒數次,才轟然倒地。
厝巴喘着粗氣,爬了起來,謝容钰一腳踩上鐵索,他又臉朝地摔了。
這次他終于暴怒了,肌肉繃出青筋,把鐵索撐得更緊,一隻強壯的手臂掙脫開來,五指大張,憤怒地朝謝容钰的頭拍去。
謝容钰拽住鐵索一勒,也不知道勒到了他哪根筋脈,厝巴瞠目欲裂,發出嗷嗷的慘叫聲,像是一頭野獸在被屠宰。
他脖子和臉漲成了豬肝色,伸來的手也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形狀往手背彎折,一根根青筋凸出皮表。
整個人像被熱血充脹,隻隔了一層薄薄的皮,隻要一劃開,便會爆裂開來。
謝容钰一言不發,拽住衣領,一弓腿,便将厝巴舉過了頭頂。
這可是壯碩數倍于他的巨人!
衆人驚呼起來,場上回轉起震驚不已的喔喔聲。
謝容钰把人狠狠往遠處一擲,厝巴飛了出去。
由于太重,沒有摔出很遠,仍留在台子上,頭先着地,然後是沉重的身體,緊接着布滿鐵刺的流星錘當胸砸了下來。
厝巴噴出一道血柱,七竅流血,臉上身上也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血止不住地滲出來,像毛毛蟲爬滿了他全身。
不甘當然是不甘,但他手腳抽搐,已經打不了了。
湯匈笑着拍了拍手:“這年輕人好俊的身手,陛下,這場是我們輸了。
”
嘉康帝得回了顔面,眉目舒展。
秦弗忽道:“使臣言之過早,王子不是說了,掉下場才算輸。
”
湯匈瞳孔微縮,再看場上,謝容钰果然沒停手,像貓捉耗子似地,把個巨大的漢子追着打。
厝巴抱頭鼠竄,連滾帶爬地,一次次逃開,又被謝容钰閑閑幾步追上。
他幾次就要掉下台子輸掉了,謝容钰都強硬地扯着鐵索,把他拽回去接着打。
凡著眉心一緊,下意識捏住了扶手。
厝巴能征善戰,武藝高強,是西陵重要的武将,如果在這裡折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倪娅與他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危機。
倪娅陡然開口:“适才厝巴傷人隻是意外,你們大魏這樣也太欺負人了吧?
陛下難道要任由你們的人傷了和氣?
”
嘉康帝十分和藹道:“怎會?
”他看向場中,“謝容钰,點到為止,停了吧。
”
謝容钰舉起的拳頭沒有再打出去。
“是。
”
話落,他立馬松開拽着厝巴的手。
厝巴本就吊着,隻剩個腳趾還夠在台沿。
謝容钰一松手,他就摔下台階,腦袋朝下,一階一階咚咚咚咚地磕下去。
衆人:……
凡著咬牙切齒,揮手招去七八個人,把厝巴擡走。
謝容钰轉了轉手腕。
“下一個。
”
後面上場的,要麼沒有厝巴武藝高強,要麼沒有厝巴魁梧可怖,沒三兩下就輸了,甚至有的剛上場,就被謝容钰一拳揍下了台。
謝容钰赢一個,百官家眷便要喊一陣,歡呼聲震天,熱鬧非凡。
許澄甯和順王他們一起揮手歡呼,嗓子都要喊啞了,因為心情激動,臉變得紅撲撲的,眼裡放出崇拜的亮光。
謝允伯看到了,頓時豪氣充滿胸腔,心中大喊:平遠你給我下來,讓為父上!
“公爺,公爺?
”孫副将皺着眉,循着他目光的方向望了望,“世子爺在台上呢,您一直在看啥呀?
”脖子都要扭斷了。
謝允伯繼續擰着脖子,目光沒有收回:“你少管。
”
“謝世子好厲害啊!
”
許澄甯使勁拍手,見單右興緻不高,撞了撞他。
“右大哥,你不服啊?
”
單右道:“有什麼服不服的,我自己也不差好麼。
”
許澄甯來了興趣:“你跟謝世子比,怎麼樣?
”
“百招之内,打個平手還是可以的。
”
“那左大哥呢?
我聽說左大哥比你強。
”
“诶——”
單右一肘子把許澄甯腦袋夾住,用拳頭使勁鑽。
“剛剛還說你會做人會說話,轉眼就破了是吧?
不曉得不能随便說一個帶刀護衛不如另一個帶刀護衛嗎?
”
“哎喲我錯了……”
許澄甯被教訓了一頓,擡頭看見李少威站在不遠處,兩排座席之間的夾道上。
單右占了他的位置,他就沒地方坐了。
“少威兄。
”
許澄甯走過去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
李少威道:“謝世子打那個很高大的西陵武士的時候。
”
“你想知道前面的,回頭我給你講,我都記住了。
”
李少威溫和地對她笑:“好。
”
靠南邊的看台座席沒有扶手,擠一擠還是可以坐的。
許澄甯拉着他一起走過來,對單右道:“右大哥,跟我朋友擠一擠好不好?
”
單右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們坐,我不跟小孩子湊熱鬧。
”
他大方地讓出了位子,走到看台外,突然轉身掃視四周。
誰在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