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派出去接廢太子的人無一回返,接應的人回來報:“廢太子中途被劫,我們的人全部被殺了。
”
薄元道濃眉豎起來,虎目透出精光:“是誰?
”
“屬下……不知,那些人沒有留下有力的證據。
”
“在哪被劫的?
”
“離丹中城不遠的一個小城客棧裡。
”
薄元道皺眉,仔細看起輿圖來。
“丹中城……離哪裡都遠,會是誰呢?
”
薄元道喃喃自語。
之所以會選中廢太子,一來是因為廢太子已經徹底沒有了權勢,無力與他抗争,二來廢太子被廢前就有仁善之名,而且是章皇後的兒子,名望是極好的。
到時他隻要把廢太子從前的污名洗清,以廢太子的名義一統天下,自己居功臣首位,伺機将廢太子廢掉,就可以順利接過天下了。
可他的心思隐秘,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誰那麼精明敏銳,猜中了他的目的?
将他的計劃徹底打亂了。
甯王?
還是端王?
薄元道眼裡淬着冷光。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不能再拖,如此,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他從懷裡拿出一封诏書,上書“特擢封安北都護薄元道為鎮國大将軍,收複荊、徐二州,降伏端王、甯王”。
金陵來的诏書。
薄元道冷笑。
“好,那我就陪你們玩一玩!
”
“點兵,随我清君側,除逆王!
”
京城上空風聲大緊,凜冽呼嘯。
戎裝整齊的兵馬佩戴好武器,待城門一開,便威武地踏着鐵蹄走出了城門。
城門外,另一群兵馬兵戈相向。
關鴻與其子關子越領兵肅容待戰。
薄元道勾唇一笑,揮揮手,不過片刻,一群老弱婦孺被趕到了軍前。
他們衣衫褴褛,蓬頭垢面,被逼着往前跑,邊跑邊大聲哭喊:“不要殺我們,不要殺我們……關将軍救命!
”
關子越氣憤地說道:“爹!
薄元道又來這一套!
”
關鴻也是氣得吹胡子瞪眼:“他薄元道就是個隻會欺負老弱的軟蛋!
”
薄元道大笑:“跑啊!
你們是為國為民犧牲的,天下人永遠會記得你們!
我會為你們修一座寺廟,供奉香火,永遠紀念你們的所作所為!
”
百姓們哭得更大聲了,争先恐後,生怕被鐵蹄踩到。
“關将軍救我!
救我!
”
關鴻咬牙:“迎上去!
殺賊!
”
“殺賊!
”
将士們沖上去,到了近前時,因為怕馬沖撞到百姓而縮手縮腳。
不料那一個個百姓像中了瘋毒似的突然抱住他們的馬或者腿,迅速從懷裡掏出刀,往他們身上刺去。
一個老頭一刀紮死一個騎兵,然後合手哭道:“對不起,我一家老小都在他們手裡,殺你我是迫不得已啊!
”
關家軍被百姓襲擊,頓時大亂。
關鴻激怒,大吼:“射殺!
無論敵軍百姓,一律射殺!
”
盡管他及時下定命令,可關家軍還是因為這一個騙局元氣大傷,不得不敗退撤離。
薄元道大笑:“做得好!
舉兵向南,進攻徐州!
”
……
端王終于收到薄元道可以出兵的消息,頓時大喜,即刻便要點兵出擊。
高敬匆匆趕來:“王爺不可!
薄元道才是外敵!
應當先打薄元道!
”
端王心裡不耐煩,大手一揮,就有兩個近衛将高敬擒住。
高敬不可思議:“王爺,您要抓我?
”
端王用勸告的口吻道:“卿的救世之心,本王很明白。
放心,本王自有主張,一定會救百姓天下于水火之中的,隻不過,是用我的方式。
高卿就不用管了。
”
他擺擺手,讓人把高敬拉走。
高敬急得大呼:“王爺!
王爺不可啊!
王爺!
”
他的叫喊沒有任何作用,被扔到屋裡的時候,端王已經走遠了。
高敬連連歎息:“主上如此,将來讓他們登位了,豈不又是一場災禍?
”
高婵拖着長長的裙擺走過來。
“二叔。
”
高敬擡頭看了她一眼:“是婵兒啊。
”
“二叔很難過?
”
高敬仰頭看向房梁:“我隻是在想你爹,要是你爹還在,他的主意比我多得多,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控制不住局面。
”
說到亡父,高婵臉上浮現一絲落寞,轉而又重新冷臉:“當初,你們為什麼要選端王?
端王不堪大用,世子又懦弱無比,你們怎麼會看上他們?
”
高敬對此露出一絲苦笑。
高家屹立數百年不倒,又曾位居權宦數十年,怎麼可能舍得下那些榮光呢?
在三王中選擇端王,還不是因為端王沒有壽王強勢,也沒有甯王失德,将來當個守成之君,他們高家以皇親國戚、從龍之臣的身份,能有更多權勢握在手中。
可惜啊,天下亂了,再談權勢已經不合時宜了。
“過去了,都過去了。
”
他站起來,脊背挺了挺,便要出門。
高婵在身後問道:“二叔要去哪兒?
”
高敬道:“我要離開荊州一趟。
”
“去幹什麼?
”
“找人,找一個能重掌天下的人。
”高敬立在門口,望着蒼茫的天色,喃喃道,“希望這一次,不要再出錯了。
”
……
轟!
大軍撞破城門,士兵一湧而入,對着百姓們揮刀狠砍,大開殺戒,沿街的店鋪被洗劫一空。
百姓們的哭喊聲、慘叫聲還有求饒聲交織成一片,聽得人毛骨悚然。
對如此戰績,甯王仰天大笑。
江南富庶,本就有很多鄭家的産業,多如牛毛,順王這頭沒辦法拔除幹淨,所以他要找個内應什麼的,實在是太容易了。
這就是順王跟他作對的下場!
甯王正得意,突然門外闖進一人,着急大喊:“王爺不好了!
端王和薄元道向徐州攻來了!
”
甯王後背一涼,大怒:“什麼!
”
他在徐州也留了人,但兩方聯攻,隻怕會守不住。
甯王咬牙。
徐州是他的後方,絕對不能被攻克。
“收兵回徐州!
”
而金陵這頭,等得焦灼的海公公,送去京城的诏書總算有了回應。
薄元道說,他可以接旨,但順安帝必須再下一封诏書為他澄清叛軍之名。
這簡單。
海公公快速拟好了旨意,來到順王的房間,輕車熟路地來到書案前,打開了旁邊的匣子。
玉玺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沉重的石頭!
海公公轉頭盯住順王,目光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