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兇嗎?
我覺得正好。
”許澄甯踮起腳,揉了揉他兩隻耳朵,“放心,我一定會哒。
”
秦弗微微俯身,就好像一匹溫順的狼,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俯身動作,都有幾分溫情脈脈。
從成衣店出來,又要去珍寶樓買首飾。
都在同一條街上,幾步路就到,他們也不坐車,直接走路過去。
才子佳人,兩個相貌出色到極點的年輕男女,手牽手走在長街上,言笑晏晏,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們認出了是太子,想要跪拜行禮,秦弗都給免了,牽着許澄甯繼續走。
“那是許狀元?
跟仙女一樣!
”
“才貌如此不凡,總算明白太子殿下為何非她不可了!
”
“許狀元可是大魏第一個女官,第一個女侯,未來還是太子妃,真是不可限量啊!
”
一對少男少女并肩看他們兩個走遠,少女擡起手嗔了少年一句:“快牽我手!
”
“這……不好吧?
”
“又不是無媒苟合,有什麼傷風敗俗的,太子太子妃都這麼做,我們當然也可以!
牽!
”
兩隻青春的手握到了一起。
首飾樓一行又是滿載而歸,許澄甯跟秦弗牽着手走出來,轉角的地方,一個身影冒了出來。
是謝瓊韫。
她身上穿着粗布衣服,頭發梳得整齊但簡陋,再無從前端莊華貴的樣子。
從前她眼裡的恨和嫉妒還能在表面上藏得住,這一次卻暴露無遺。
許澄甯微微挑眉。
這幾天過得太安逸,她都忘了還有這個人在呢。
“許澄甯,你扪心自問,太子妃之位,你配嗎?
你跟秦隗私通信件、與他論婚嫁的時候,可有想過弗殿下?
”
她死死盯着許澄甯,好像抓到了她天大把柄一樣。
許澄甯摸了摸鼻子,仰頭去看秦弗,大眼睛很亮。
秦弗溫柔愛寵地看着她,然後觑了謝瓊韫一眼,頃刻間溫情盡消。
“給秦隗那封信,是本宮寫的。
”
“什麼?
”
謝瓊韫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弗。
“是本宮給他寫了回信,也是本宮故意讓你看到信裡的内容。
”秦弗道,“不過殺夫的決定,卻是你自己做的。
”
謝瓊韫眼前一黑,往後趔趄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們故意讓她看到秦隗的信,也知道她準備殺了秦隗,所以許澄甯将計就計,擔了下毒的名頭,算計了秦隗,算計了她,算計了她父兄,把徐州攪得一團亂。
她的一切舉動,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
可她萬萬沒想到,秦弗竟也摻和在其中!
謝瓊韫直直地望着秦弗,流下兩行淚。
“站在你身邊的人本應該是我!
”
秦弗道:“澄甯離京之前,本宮已經與她定情,就算當初你爹沒有背叛我們,本宮也絕不會娶你。
”
“謝瓊韫,走到今天,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
“忘記說,大理寺已經在查澄甯被污蔑的事,你的好日子不長了。
”
謝瓊韫徐州遊街雖然已經點破了罪名,但隻是輕描淡寫一句話,并不能作為證據。
大理寺以此為方向去調查,不用太久便能鐵證如山。
隻要天下人從此以後能接受許澄甯女子的身份,她過去的案情,就能翻。
謝瓊韫萬沒有想到,秦弗竟然一直都知道那件事是她做的!
她先是震驚地睜着眼睛,眼裡慢慢蓄滿了淚,然後眉頭一壓,恨意滔滔。
這次的恨意不再是隻對着許澄甯,也對着秦弗。
許澄甯歪頭問秦弗:“怒視太子,該當何罪呀?
”
秦弗很配合地說:“當剜目。
”
謝瓊韫吓了一跳,最後恨恨看一眼,跑了。
許澄甯扯了扯秦弗的手:“看到她我才想起來,謝瓊絮怎麼樣了?
”
“她死了。
”
“啊?
”
許澄甯愕然。
那姑娘讨厭,從前欺負許秀春不少,但罪不至死啊。
“她做下的事,遠不止你知道的那些。
”
許澄甯不解,秦弗等到了沒人的地方,才告訴她:“謝瓊絮是先帝煉丹的知情人,京城陷落期間,她将此事告知薄元道以換取自己的優渥生活。
薄元道散播出去後,得到了一部分城池的支持,要不是我散在外面的人即時扳轉輿論,隻怕打薄元道還要更難。
”
帝王是一國梁柱,一旦坍塌整個國家都要傷筋動骨,所以哪怕他做了再不好的事,該隐瞞時還是得隐瞞。
但謝瓊絮竟然為了自己,連大魏都賣!
許澄甯吐出一口氣:“卿本佳人。
”
“至于她臉上的傷,是高家做的。
”
“高家為何要這麼做?
”
“因為謝瓊絮跟高聰之死有點牽連。
”背後的肮髒之事,秦弗不想叫她知道。
許澄甯想了想:“我反而覺得,高聰很可能是倪娅弄死的,那可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能人,而且她在西陵另有情夫。
”
秦弗點頭:“你分析得有理。
”
“高家,快走了吧?
”
“嗯。
”
高敬雖然在最後關頭選擇了壽王,但以往種種過節也不是能忽略得掉的,而且秦弗也不會容野心甚高的世家繼續做大,因此高家功過相抵,免了死罪,也撤了在京的職務,今天,他們就要回荊州去。
車馬成列,慢慢在官道上行走。
路旁有幾個平頭百姓在挖野菜,蓬頭垢面的,差點驚了馬。
“一邊去!
沒看見是高家的車馬嗎?
”
幾個百姓匆匆逃離,不敢擋道。
“停車。
”
高婵攙着婢女的手下了馬車,往路旁走去,腳步筆直地走向一個挖野菜的背影。
那背影修長清瘦,高婵看了兩眼,從丫鬟手裡拿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砸到他背上。
“秦睦!
我看你能不能當一輩子的軟蛋!
”
她說完扭頭就走,毫不留戀。
被砸的人手在地上摸來摸去,撿起裝滿銀兩的荷包,回頭看了一眼高家的車隊,又匆匆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