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匈撫着她編着複雜花辮的頭發,溫柔道:“好極了。
”
倪娅翻轉過來,後背靠在他懷裡,把湯匈的頭發繞過自己的肩頭,捏在手裡把玩。
“又惡又蠢的,可叫大魏人看笑話了,我犧牲大了。
”她扭過來,水蛇一樣的手臂勾住湯匈的脖子,“我不管,你得補償我。
”
湯匈微笑,低頭與她對視:“王女想要什麼補償?
”
倪娅一口咬在他唇上,兩人旁若無人地親吻起來。
末了,湯匈理了下衣襟,對凡著溫和道:“王子今日做得也很好。
”
凡著以手撐臉,眼睛慵懶地合了起來。
“可西陵終究是丢臉了。
”
“比臉面更重要的東西,是成功。
”湯匈道,“王子王女所付出的一切犧牲都不會白費,今日雖然叫大魏赢了比賽,可王子王女的表現曆曆在目,往後他們大約不會再生疑了。
”
“試探得越多,詐出的人就越多,從彩雲間開始,到今日的競鬥,我們已經詐出了幾個人物。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以後的矛頭該對着哪些人,這不是知道了麼?
“大魏國土廣袤,人口衆多,傑出之士不知凡幾。
降了一個朝,還會有下一個朝被建立起來,拿下大魏的關鍵,不在殺光秦姓皇室,而是悄無聲息地讓這裡一個一個的人傑凋零,死去。
”
他聲音輕柔,輕描淡寫地,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物一樣。
“往後,王女居廟堂,王子居江湖,裡應外合,何愁不能令大廈傾覆?
”
倪娅把臉貼在他懷裡蹭,聞言又輕笑一聲,扶着他的胸膛仰起了身子。
“你真的要我嫁給大魏人?
”
她眼波迷離,睫毛像撲閃的蝴蝶。
湯匈依然溫和:“為了大計,隻能委屈王女了,臣回國後,會日日思念王女。
”
倪娅勾起紅唇,扒下了湯匈的外衣。
“看來我不早日把大魏攪得天翻地覆,是見不到你了。
”
……
許澄甯拎了個食盒剛回到青石巷,便聽見有人大喊:“狀元哥哥回來了!
”
一群孩子歡呼着跑過來把她圍住,膽大的拉她的衣角,膽小的就仰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她。
許澄甯摸了摸一個孩子的胖臉蛋,問道:“這是怎麼了?
怎麼今天都出來迎我了?
”
一個小女孩摟住她的胳膊,糯聲糯氣地說:“狀元哥哥,我們都聽說了,你赢了西陵人,可厲害啦。
”
“大人都在說,你是蓋世大才子,天上文曲星,狀元哥哥你怎麼下凡來了?
”
京城裡的消息都傳得可真快。
李茹站在旁邊捂嘴笑。
下午街市裡的人就聽說了這事,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她那個攤子是許澄甯之妻開的,一堆人蜂擁上來把所有點心全買光了,還一口一個狀元夫人,李茹被叫得臉都紅了。
小孩子們叽叽喳喳個不停,問了一大堆孩子氣的問題,許澄甯摸了一把糖分給孩子們,才把他們都打發走。
“走,回家,我給你帶了酒樓的飯菜回來,熱一熱還能吃。
”
許澄甯拉着李茹回到小宅院,宮裡的賞賜已經送到了,擺放在堂屋裡,光彩奪目,與這個樸素的小院格格不入。
許澄甯收拾了一下,然後從食盒裡端出了幾盤菜。
“魚香肉絲,香油雞,還有……竹筍炒牛肉和蒸螃蟹,這兩樣你應該都沒吃過。
”
岐山村那個小地方沒有螃蟹,而牛肉又是極貴的東西,李茹從前一年都不定能吃上一口肉,當然沒吃過這兩樣,好奇極了。
菜重新熱過再端上來,李茹就着白米飯吃得香甜,許澄甯則在旁邊幫她剝螃蟹。
剝蟹這事,看秦弗做好像很容易,自己做起來還是覺得難,剝出來的肉都不完整,很不好看。
“阿茹,盤個鋪面給你做生意你覺得怎麼樣?
”
李茹驚呆了,牛肉塞進嘴裡都忘了嚼。
許澄甯道:“宮裡賞了黃金,我們現在不缺錢,夠買鋪面了,你想想要開什麼樣的店,要多大的。
”
“真的嗎?
!
”
李茹高興得手都不知道放哪裡。
她本是一個小小的村姑,家徒四壁,一邊有年邁病重的爺爺要照顧,一邊提心吊膽怕哪天就被叔父給賣掉了,過了今天沒明天。
她哪能想到,這輩子竟然有一天可以有自己的小家小鋪,做自己的小生意自給自足,無論遇到什麼為難的事,都有南哥哥為她挺身而出。
李茹沒忍住,癟嘴哭了起來:“南哥哥……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她們都說,我嫁對人了……”
許澄甯正給她擦淚呢,聞言哈哈笑起來。
“是真的!
”李茹吸吸鼻子,道,“秀秀的表姐就嫁了個莊稼漢,一開始對她還很好,沒兩年就開始打人罵人……南哥哥你看,嫁男人還不如嫁你呢。
”
許澄甯笑道:“話說早了,你嫁給我還沒兩年呢,阿茹可以等兩年後,看我會不會對你非打即罵,然後再誇我不遲。
”
“南哥哥你别開玩笑。
”
許澄甯又笑了兩聲:“說回正經的,你想要什麼樣的鋪子,大的小的?
我這兩天有空去看看。
”
李茹想了又想,一會兒糾結這個,一會兒又糾結那個,最後道:“不然,還是買一間小的吧,太大了,我怕我們三個開不起來。
”
許澄甯其實也是這個想法,三個都是沒有什麼經驗的小女孩,不懂怎麼管鋪子,開大了又怎管得好,有個小一點的門面,給她們省去日日搬挪器物的工夫已經差不多了。
“好,我去掌眼,你等着當你的老闆。
”
除去買鋪子的錢,許澄甯打算把黃金分一分,一部分給長安府問渠書樓的趙娘子,那個總是仗義疏财的女菩薩當初就照應了她很多,現在還替她養了個保兒,給多少都不過分;再拿出一點,去白山寺給爹爹請一盞長明燈;然後再給燕先生和邢夫子各送幾錠金元寶。
燕先生為人闊朗,于錢财上向來随性,她敢給他就敢收。
至于邢夫子,他肯定是不肯收的,不過這是朝廷給予許澄甯的嘉賞肯定,她就不信,憑自己的小甜嘴還不能把邢夫子勸收下了。
這麼算下來,百兩黃金最後還能剩下一些,就存到錢莊裡。
娘和姐姐弟弟妹妹到現在還沒找到呢,她暫時不打算買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