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上心頭再大的不滿,此時也隻能憋着。
南國要的酒水,他按照長公主酒廠裡的師傅們招供出來的方子讓人釀了酒,然後配方都是一樣的配方,味道卻追不上南國使臣從箫譽那裡得來的那一壇子。
他唯恐長公主酒廠裡的那些師傅們拿一個假方子騙他,專門找了宮中負責釀酒的禦膳房的廚子,那宮中的廚子仔仔細細的研究了方子,研究了南國使臣得到的那酒水,能肯定,方子必定是沒有問題,裡面的用料沒有任何出入,但味道就是不同,卻查不到究竟是什麼原因。
皇上滿腔怒火卻也隻能憋屈在心裡。
他就知道,箫譽這狗東西不會那麼痛快的給他。
胸膛起伏,皇上道:“譽兒這是和朕賭氣呢,南淮王妃什麼樣的人品朕還是知道的,再說,如今刑部已經有了嫌疑人,你的王妃清清白白的。
”
箫譽道:“既是臣的王妃清清白白的,那就請陛下下個聖旨,昭告天下,臣的王妃清清白白的。
”
皇上險些忍不住火氣一掌拍到桌案上,卻隻能幹幹吞下這口怒火,面上扯着和善的笑,“好,咱們譽兒的王妃,巾帼不讓須眉,應得朕的這份昭告天下的聖旨。
”
說完,皇上轉頭去看内飾總管,“你去請譽兒的王妃。
”
内侍總管應命,擡腳離開。
皇上朝箫譽笑道:“譽兒這下火氣消了。
”
箫譽倒也給皇上這個面子,笑道:“陛下一貫疼臣。
”
南國的使臣看不慣這對君臣的面上功夫,兵部尚書直接冷呵一聲,“我們巧雲姑娘還屍骨未寒,陛下未免笑的有些太過燦爛了。
”
皇上那一臉仁君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目光頓了好一下,落向鎮甯侯和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不等皇上開口,直接就道:“啟禀陛下,按照目前得到的全部線索,供詞,人證,能夠完全确定,唆使陳阿寶毒害南國公主和巧雲姑娘,并将罪責誣陷給南淮王妃的人,就是鎮甯侯夫人,鎮甯侯夫人跟前的貼身嬷嬷已經被抓獲,并且招供。
”
鎮甯侯一臉震驚轉頭看向刑部尚書,“咱們是一同從船上離開,又是一同進宮面聖,敢問刑部尚書大人,是何時抓捕的又是何時審訊的,你會分身不成?
”
刑部尚書嗤的一笑,“鎮甯侯權高位重,自然是不知道咱們這些下官們的辛苦,早在侯爺登上畫舫的時候,下官就已經派了刑部的衙役乘坐小船前往畫舫,得知陳阿寶招供那些内容之後,下官也是第一時間吩咐刑部衙役,立刻抓人,這不是為了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強呢!
果不其然,兩不耽誤,不然下官現在進宮面聖,拿什麼給陛下交待呢!
”
說完,刑部尚書轉頭對向皇上,說的氣吞山河,“陛下,兇手就是鎮甯侯夫人,準确無誤。
”
皇上:......
朕真是謝謝你!
大可不必如此鞠躬盡瘁!
你稍稍懈怠一點又能如何!
深吸一口氣,皇上卻覺得吐不出來這口濁氣。
且不說鎮甯侯和他綁定的利益實在太多,單單是鎮甯侯夫人的大哥,那是掌控兵權的大将軍,将軍戍守邊境,他能在京都把人家妹妹問斬?
可不問斬,又如何給南國的使臣一個交代。
兩害相權擇其輕。
皇上沒得選。
隻能勃然大怒,一拍桌案,“放肆!
享受着皇恩浩蕩,卻幹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按照本朝律例,殺人當誅。
”
南國的兵部尚書道:“她害的是我南國未來的郡主,是給我們公主背命的人,豈是一個殺人當誅便能了事?
陛下未免也太不把我們韫姝公主放在眼裡了。
”
皇上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和鎮甯侯對視。
皇上想讓鎮甯侯主動。
可鎮甯侯也不傻,這個時候,誰主動,誰就要面對顧大将軍将來的問責。
鎮甯侯無所謂夫人被斬首,但是不能無所謂顧大将軍的問責。
迎上皇上的目光,鎮甯侯悲戚一聲哭嚎,“臣對不起陛下的恩寵,對不起陛下的信任,臣有罪,臣罪該萬死。
”
他隻字不提侯夫人的處置。
皇上一晚上憋了整整一肚子火,人快炸了。
鎮甯侯可以不發話,可他不能,他必須要給南國使臣一個交代。
“鎮甯侯約束府中内眷下人不利,褫奪侯爺封号,貶為鎮甯伯,罰俸三年,賠償南國公主損失三萬兩,賠償巧雲姑娘喪葬費一萬兩,家人安撫費三萬兩。
”
不等皇上說完,南國兵部尚書道:“陛下打發要飯的呢?
”
鎮甯侯立刻道:“臣自知罪無可赦,賠償韫姝公主精神損失十萬兩,賠償巧雲姑娘喪葬費十萬兩,賠償巧雲姑娘家人安撫費二十萬兩。
”
整整四十萬兩。
兵部尚書補充一句,“現銀。
”
四十萬兩雪花銀可比四十萬兩的銀票值錢太多。
鎮甯侯狠狠的肉疼了一把。
“是,自然是現銀。
”
兵部尚書道:“令夫人三日内問斬,我們巧雲姑娘的屍體要被帶到現場,讓她在天之靈親自看着兇手被問斬,并且将令夫人的屍體埋到我們巧雲姑娘的棺椁之下,永生永世給我們巧雲姑娘馱棺。
”
鎮甯侯瞬間怒火撐紅了眼眶,“四十萬兩雪花銀還不夠你們消氣嗎?
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
兵部尚書道:“欺人太甚?
我們巧雲姑娘背着的是我們韫姝公主的命,她原本可以不死,她有大把的好人生等着她。
要不是你那蛇蠍心腸的夫人作惡,我們巧雲姑娘至于如此?
我們欺人太甚?
真正欺人太甚的是你們。
這也就是本官,想着兩朝和睦相處,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依着我們公主的脾氣,那必定是要讓鐵騎踏平你京都!
”
這威脅的話絲毫不顧及皇上在場,說的蕩氣回腸。
皇上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箫譽滿目帶着譏诮,瞧着鎮甯侯和皇上。
這兩個将全國的老百姓欺負的連吃藥都吃不起的男人,今日卻被他國的使臣指着鼻子罵的擡不起頭張不開嘴,真是......真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