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緒知道小妹膽子大,但還是被她的膽大吓一跳。
“她若是不喜歡你……”
“我也不喜歡她啊!
”時不虞不以為意:“我們又不是必須要互相喜歡的關系,不喜歡就不喜歡呗,誰要去喜歡一個手下敗将啊!
”
時緒都快不認得‘手下敗将’這幾個字了,言十安是什麼身份,他的母親又是什麼身份,小妹究竟是怎麼和她過的招,讓她将這四個字安在對方身上。
“言公子怎麼說?
”
“他一個被母親拿捏多年的可憐蟲,能說什麼。
”時不虞壞心的想了想:“應該很開心吧,我給他報仇了。
”
“……”時緒決定把這事按下,說說别的:“之前你和二叔祖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不是騙他的?
”
“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這事倒是可以說一說,時不虞道:“時家要起複,必須靠自己知道嗎?
不能靠我。
我若真助他成事了,這功勞太大,時家接不住,貪心接了也是招禍。
”
時緒點頭:“二叔祖曾說過意思差不多的話,你放心,我們分得清好歹,不會起這個貪念。
”
“後面會有用得上你們的時候,把刀磨利了等着,不要着急。
”時不虞想着心裡那個計劃,如今還差時機,得兩個方向都打起來才行。
“祖父他們便是之前逃脫了,可熬得過這個冬天嗎?
”
這個事在時緒心裡壓了太久,不敢和家裡任何人說,此時在獨立于時家之外,且無比強大的小妹面前,他忍不住問了出來。
“與其想着他們是不是還活着,時緒,作為時家現今的當家人,你應該着眼将來。
”
時緒擡頭看向小妹,她的神情很冷靜,可這樣的冷靜中又像是藏着驚濤飓浪。
“若他們能回來,自是皆大歡喜,萬一他們沒逃過算計,時家也要有尊嚴的延續下去,而不是隻喘氣就夠了。
這一局裡必有時家,但入了局的時家怎麼做,做到什麼地步,那是我無法左右的事,他們看的是你這個當家人,看的是你帶着他們往哪個方向走,夠不夠勇,夠不夠狠,夠不夠本事帶他們站穩腳跟。
”
時不虞喝了口冷掉的茶,又嫌棄的推開了:“這次之後,今後很長一段時間我未必還有空回來,對時家,我能管的其實很有限。
你本是家中次子,以前不需要想那麼多,萬事都有個阿兄在上邊頂着,可現在那個幫你頂着的人不在了。
你不止是沒有了庇護你的人,還要庇護一整個家族,并且沒有多少時間給你去适應,我知道很辛苦很累,但是,你沒有得選擇。
”
時緒垂下視線,不想讓小妹看出太多情緒,可加快的呼吸卻暴露了他此時心中的起伏。
“忠勇忠勇,忠給出去,然後勇往直前吧!
”時不虞也有點心疼這個在時家最親近的家人,正因為不是重任壓身的長子,他才能一年跑去看她一回,這一個來回就差不多兩個月,平素還沉迷畫畫,一個如此不務正業的人突然要扛起一個家族,怎會不辛苦。
“不還有我嗎?
不用怕做錯決定,我給你兜着。
”
時緒笑了笑:“不是說能管的有限嗎?
又管上了?
”
“我總不會看着時家走向絕路,你隻管放手施為就是。
”時不虞起身:“熱茶都沒一盞喝,我回去了。
”
“你這也太冤枉人了!
”時緒氣笑不得:“才送到你手裡的時候可是滾燙的開水,那會你不喝,放涼了你又嫌棄。
”
“就嫌棄,噓噓噓!
”使了壞,時不虞把披風往身上一裹,門簾一掀,跑了。
果真是失去名字了,時緒無奈,端起冷茶慢慢的喝盡,笑了。
那就勇往直前吧,時家,沒有孬種。
等等,時緒突然想起來他原本把小妹叫過來是因為娘支使,這會……那邊完事了嗎?
那邊還沒有。
萬霞擁有了時母缺失女兒的十三年,如此漫長的年月裡,不虞的人生又那般精彩,實在有太多太多可以說道的事情了,并且聽衆極為捧場,無論萬霞說什麼,她都聽得聚精會神,津津有味,臉上的笑容就沒褪下去過。
這就使得萬霞更願意多說一些,兩人都沒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到時不虞尋過來。
“在外邊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
”
時不虞探頭進來,眼神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便是一開始沒多想,知道阿姑被母親叫走她便猜到了時緒把她叫走的用意。
她倒不擔心什麼,阿姑在白胡子跟前同樣待了十三年,耳濡目染之下,處理問題的能力遠非一般人可比。
她的母親能在時家出事後把家撐起來,顯然也不是短視無能的人,就算暗中會互别苗頭,也不會擺到明面上來。
不過眼下看來,兩人相處得比她以為的還要好。
“阿姑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
萬霞一臉驚訝:“姑娘有壞事讓阿姑講?
”
“當然沒有。
”時不虞坐到兩人的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我的糖葫蘆呢?
”
“小饞貓。
”萬霞朝時母笑道:“上次來看到有山楂樹,摘得有山楂嗎?
”
“摘了的,不過如今不比以前,也沒去做成零嘴。
”時母看向女兒:“之前你們送來的年貨裡還有些餘下來的糖,娘去拿。
”
“不是說言十安前兩天送了來?
”
又送了?
時母有些訝異,她這幾天病着,内内外外的事都是兒子在理。
看女兒懵懵懂懂的神情,她和萬霞對了個眼神,言十安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這瞧着像是還沒開竅啊?
萬霞朝她眨眨眼,笑道:“确實是送了,還不少,大概是知道有個小饞貓貪吃。
”
時不虞左看右看:“小饞貓在哪?
”
萬霞站起身來:“我這去做,誰吃誰就是小饞貓。
”
“是我是我是我。
”時不虞立刻就認了:“我來幫忙。
”
“姑娘還是别來幫忙了,我怕糖葫蘆還沒做成,鍋裡的糖就沒了。
”萬霞笑:“夫人一起去?
”
時母自是再願意不過,要撐着桌子起身時,被先一步站起來的女兒攙着扶住了,她心裡剛浮起來那點醋意立刻消失無蹤。
“走,給我們小饞貓做糖葫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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