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喬玉甯也好,袁雪晴也好,似乎都沒有想到蘇錦顔在這個時候竟然會開口。
喬玉甯早就忍不住了,若不是眼下還有大局要顧,她都想在那張臉上撓出幾道血痕。
大家都是女人,裝什麼白蓮花,這個蘇錦顔若是個好的,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分明是在哄溫良這個耳根子軟的。
偏偏喬玉甯心裡也清楚,溫良這個人,他就喜歡柔弱的女人,就喜歡被别人需要的感覺。
果然,眼下聽到蘇錦顔的話,他便立刻轉過臉去看她,溫聲道:“你不要害怕,我總會妥善安置你的。
”
蘇錦顔隻是淡淡一笑,卻轉向了袁雪晴,“溫大哥是極善良的,他的妻子必然也非一般的女子,方才溫大哥說四奶奶是個又有成算的人。
那我想,若是交給四奶奶來辦,也一定能想個不錯的法子來安置我的去處,但是……”
她頓了頓,垂下了眼,自己走開了兩步,“但是我蘇錦顔本來就是個一縷遊魂,我的父母親長如今都已經不在了,若不是上蒼垂憐,我也早該化作飛煙消散了。
能夠來到京城,得了溫大哥的幫助,見識了這裡的繁華,也見識了人情的溫暖,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
太熟悉了,這個味道太熟悉了。
喬玉甯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這個蘇錦顔真是溫良的克星,這種以退為進的招數,簡直就是打在溫良的心裡的。
不過,要忍!
她告訴自己,溫良不重要,等拿到了那筆錢,随他跟這個蘇錦顔雙宿雙飛都無妨。
袁雪晴卻是皺了皺眉,“那蘇姑娘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
蘇錦顔回過頭來,她方才一直在看南方的方向,這個時候轉過臉對着她們就是一笑,這一笑,簡直風情萬種,但是又充滿了自信的張力。
“實不相瞞,實際上在落難之前,我家也算是書香人家,我父親也是飽讀之士,若非蒙難,别說如這樣在外頭給人做外室,就是嫁做高門大戶的平妻,我父親也一定會深以為恥的。
”
袁雪晴聞言便冷笑了一聲,喬玉甯終于忍不住了,這是指着誰的鼻子在罵?
“看得出蘇姑娘想要自尊自愛,也看得出你曾經家教良好,不過這大概也是從前的事兒了,眼下都已經如此了,就沒有必要将這些空話套話搬出來吧!
”
蘇錦顔聞言便淺淺地皺起了眉,臉上閃過幾分落寞,眼中終于蓄了些淚水。
還不及說話,溫良便低聲道:“甯兒,阿顔這一向過的很不容易,你從來那般善良,怎麼今兒這樣針對她?
”
喬玉甯都要被氣笑了,善良?
!
對着這麼個情敵善良?
她是腦子被驢啃了麼?
可她話還沒有說出口,那邊的蘇錦顔就開了口,她的眼淚終究還是沒有留下來,隻是在他臉上留下了淡淡的哀傷,“溫大哥,不要為了我的事兒跟喬姐姐起争執。
喬姐姐說的沒錯,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再說什麼名節,在說什麼教養,實在讓人覺得可笑,連我自己都是這樣想的。
”
她歎了口氣,然後努力扯了扯嘴角,好像臉上又帶上了微笑,“不過我還要說,我與溫大哥之間的關系,完全是因為一段純粹的互相吸引的感情,與世俗無關,與身份無關,更與各種身外之物無關。
我也知道,我這是自己在躲避的鴕鳥想法,不過是不願意面對現實罷了,不管你們怎麼看我,也不管實際上我算是什麼,可是在我的心裡,我和溫大哥之間從來都是清清白白的關系。
我與他之間,隻有感情上的互相吸引,我既沒有想過要當他的妻子,也沒有想過要在他身邊占據一席之地,因為那些名分之類的東西都不适合我。
在你們來之前,我不過是在跟老天爺那裡賒賬罷了,賒取一點兒時間,讓我陪在他身邊,讓他能在疲憊的時候,來我這裡尋找一絲安甯,僅此而已。
”
袁雪晴饒有興緻地看着她,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了,為什麼她在男人事情上,好像總是一敗塗地,因為有的女人她真的很厲害,厲害到讓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就比如眼前的這一位,沒看到她這麼一番自我剖白,旁邊的溫良都聽癡了麼?
既然她喜歡表演,自然要讓她表演完的,袁雪晴隻是坐在那裡,安靜地聽着,甚至還用眼神安撫喬玉甯,讓她稍安勿躁。
果然在溫良一聲深情的呼喚之後,蘇錦顔接着道:“如今這個賬已經賒到頭了,兩位姐姐的過來,将我這費心維持的一場夢終結了。
我們終究還是生活在塵世裡,終究還要面對塵世的各種規矩,我們的行為着實是傷害到了别人,也會給溫家給溫大哥和兩位姐姐帶來麻煩。
我錯了,這個錯我認,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們的任何提議,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介入到你們的家庭裡去。
”
溫良呆呆地看着她,直到這個時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阿顔,你要做什麼?
!
”
“溫大哥,我要走了,我要離開你,離開這裡。
”
蘇錦顔似乎有些留戀似的看了這個屋子一眼,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這裡是我做的一場夢,給我這場夢的人是你,溫大哥,如今夢醒了,我不能将麻煩帶給你,我也不願意委屈了我自己,所以……咱們到此結束吧!
我會離開,遠遠地離開,或許回去見識天下的廣闊,或許會想辦法會到我的家鄉,你忘記我吧!
回歸到你自己的生活,那才是你應該做的。
你的家裡有你愛的人,也有愛你的人在等你,那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那是我不能涉足的地方,希望你以後都平安喜樂,希望你們一家人和和睦睦,就當我從來沒有出現過。
”
她說完竟然鄭重地朝三個人鞠了一個躬,然後含着淚笑着轉過頭,直接打開了屋門出去了。
溫良呆了呆,這才想起來去追。
屋子裡的兩個女人面面相觑,喬玉甯的火氣立時沒了,這才問道:“咱們這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