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良的聲音,袁雪晴和喬玉甯都吓了一跳,畢竟她們都進來了這麼久,一直都沒有聽到他的動靜還以為昨晚上他并沒有在這裡過夜。
而蘇錦顔表現得也實在太過于鎮定了一些,看上去竟像是個還算客氣的主人在待客。
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說,若是溫良在,她不應該先将人給叫出來麼?
溫良見到她們兩個也同樣吃了一驚,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凝固了,眼睛裡是慌亂和震驚并存。
他甚至都還沒有換衣服,不過實在中衣外頭披了一件大氅,頭發也還散着,好一會兒他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們……怎麼來了?
”
袁雪晴冷笑道:“四爺竟然還問我們,如今府裡通通沒有人管事,咱們裡裡外外的都受人欺負,我和甯兒的日常所用都得不到保障,那閻姨娘和陳氏把持着家裡的事情。
我們竟然是一點兒自己的主都做不得,到處去找四爺您,想着您能為我們想想法子,卻連您的影子都找不着,若不是甯兒想到問長林,我們竟不知道四爺還在此處給我們找了個好妹妹。
”
她說着說着,臉上就堕下淚來,看上去好不凄慘。
反倒是一向愛哭的喬玉甯隻冷眼看着他,像是想要将他這個人給看穿似的。
溫良被她們兩個左右夾擊,完全沒有招架之力,相對來說,似乎袁雪晴這邊更容易應付一些。
他連忙将大氅系緊了,然後在她們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蘇錦顔十分體貼地将火爐往他那邊移了一些,然後坐在了溫良的下手,從頭到尾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看上去實在是個老實本分的女子。
喬玉甯看着她這個樣子,心裡就來氣。
在溫良來了之後,心裡八分的氣這會兒也變成了十分了。
要不是惦記着自己心裡的正事兒,這會兒她可沒辦法保持鎮定地坐在這裡。
能夠閉上嘴巴不在這個時候發難,已經是她最有涵養的表現了。
溫良不看喬玉甯,對袁雪晴的話也避重就輕,“三房怎麼敢這麼對你們?
他們一個偏房,竟然還敢欺負到咱們身上來了?
”
袁雪晴便哭訴道:“我身上帶着孝,前兒因為料理母親的後事,也一直疏于保養,這段時間根本就起不來床。
四爺你又與老爺起了争執,那頭的人如何不知道?
閻姨娘原本就多年看不慣母親和咱們,現在她手裡長了權,自然是巴不得将我們四房的人都踩在腳底下。
我的丫鬟去拿東西都得不到好臉色,更何況甯兒和另外兩個人的,偏生我這身子骨實在不争氣,别說理論了,就是出個門都難。
甯兒跑到我跟前哭訴,我才知道也不單是我一個人受委屈,這才想着找找四爺,和甯兒一合計,她竟然以為四爺是因為太太的死心裡難受,所以在書房苦讀。
而我幾次打發人去書房照料四爺你的起居便知道你不在那裡,隻當你是不願意見我,都在甯兒那裡,也知道甯兒對四爺一片真心,料理四爺你的事情必然不敢有任何馬虎之處,因而也沒有多問。
兩個人這下一合計,才知道你竟然都不在,這才拖了長林過來問,誰知道竟然問出這麼個結果。
”
喬玉甯終于找到了機會,她卻仍舊沒有哭,隻是看着溫良道:“四爺和四奶奶雖然成親沒有多久,但是四奶奶是什麼樣的性子,難道四爺你心裡竟然不知道嗎?
既然與這位蘇姑娘有情,隻管與咱們奶奶說一聲,以咱們奶奶的賢德,難道還不會做主給你娶進門不敢成?
如今這般躲在外頭,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的,若是叫人知道了,還是一場是非,白白的連累了咱們奶奶的名聲。
我雖然不是男人,卻也不明白四爺此舉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嫌我和另外兩位妹妹服侍得不好,還是安心和我們奶奶打擂台?
”
溫良如何不了解喬玉甯,眼下她說的這些都隻是場面話而已,就她那個語氣,溫良就知道她心裡是真的動了怒,這會兒偏偏不是安撫的時候,更何況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撫。
因而在這兩個女人的夾槍帶棒之下,竟然就隻好沉默了下來。
袁雪晴拿帕子捂着眼睛庫了好一會兒,這才道:“事已至此,四爺你到底使我們姐妹的依靠,還是要請你拿出個章程來,告訴我們如今該如何是好。
若是你真的要娶蘇姑娘,我也不是不可以設法,隻是如今熱孝在身上,到底顔面上不好看,若是叫老爺知道了……”
後面這句話都不用說完,溫良就給吓到了,連忙道:“老爺可已經知道了?
”
喬玉甯便;冷笑道:“你到這會兒才知道關心這一點了?
若是老爺知道了,你覺得還能是我們兩個這樣上門?
你都已經被捆到院子裡跪着去了你信不信?
”
溫良頓時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同時又有些覺得羞愧。
有些事情他一直逃避,但是不代表這樣的事情就不存在。
他到底是讀書人出身,四書五經都是齊齊整整地背過的,如今母親過世還沒有多久,他就在外頭偷偷地養了外室,這事兒若是傳出去了,别說家裡人,就是外頭人都可以随意戳他的脊梁骨。
更說的厲害些,若是傳到了朝堂上,禦史一本參下來,别說他的官職了,怕是溫瓊與的仕途都會受影響,那到時候他就真的是全完了。
溫良終于從位子上起身,滿臉羞愧地對着袁雪晴作了一揖,“這件事情是我給奶奶添麻煩了,實在是一時間心裡煩悶,才做下了錯事。
我知道奶奶心裡一直都是有成算的,這件事情還要勞煩奶奶給個章程,一定要先将家裡都瞞着了才好,另外還要想個法子将這裡的事兒周全過去,阿顔她……”
再一次聽到這個稱呼,袁雪晴便皺了皺眉,還不等她開口說話,那邊蘇錦顔先站了起來,盈盈地朝幾個人都行了一禮,“今兒既然是在我這裡商議事情,多少也該我說一句話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