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給溫停淵的是一所三進的宅子,宅子似乎最近翻新過,白牆黛瓦,各色齊全,難得的是還有一個小花園,一個小池子裡,養着幾尾錦鯉。
喬玉言一眼就喜歡上了這裡,若說精緻華麗,自然不及從前溫家的大宅子,比喬家也差得遠,可這個地方有一種其他地方都沒有的靜谧。
溫停淵見她喜歡,也就把原來的一點兒擔憂也就抛掉了,“既然這樣,那就讓人回去将東西都收拾起來,再叫幾個人,先把這主院打掃一遍。
”
喬玉言已經各處走動查看了,最外面的那一進自然是做溫停淵的書房,還有個小院子,可以供他休憩,倒座就讓他的人住着。
内外院前面都做了抄手遊廊,就是下雨天也可以各處走動。
第二進便是正經内院了,正屋五間大房,兩邊還有耳房通着後面的後罩房,從後罩房的通道出去就是小花園。
後罩房用來當庫房及幾個婆子的住處,東廂的幾間房間就給品蘭她們幾個人住了,西廂房一半存放要緊的東西,一半先空着。
見她臉上閃着開心的笑容,将屋子都劃分好了,溫停淵不由也跟着笑了起來,“前兩日還那般惆怅的樣子,今兒倒是開心了。
”
喬玉言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彎彎,“往後這裡就是咱們的家了,我再也不用早起請安了,可不得高興些。
”
這和陶然軒的感覺又不一樣,如溫老太太所說,往後他們就各自做各自的主,不用去考慮别人怎麼看,關起門來,都是自己世界。
大約是這屋子着實超出自己的預期,喬玉言回來的時候,便對收拾東西熱絡了許多,但不得不說,她的東西是真的多,當初那些嫁妝擡進來,不是她自己張羅,如今要一樣樣的收揀可就不容易了。
雖然老太太說分家的時候,那麼多人說着不舍的話,可這件事情真的落實下來,各處那般忙亂的樣子,就可以将衆人的心思看得清楚了。
老太太也十分固執,無論溫瓊與怎麼求,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搬到原本給老二房準備的那個院子裡去,下了令讓辛媽媽和珍珠領着一幫丫鬟們收拾東西。
文氏的東西少,沒兩日就收拾完了,已經着手在整理那個小院子。
見溫瓊與日日跑到怡安居裡杵着,便道:“大哥,娘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
依我看,你日日在這裡守着,倒不如好好去幫着将那個院子拾掇出來,叫娘住得舒服些。
且那院子本來就是為了兩家方便才建的,娘說要跟我住到那裡去,說明心裡還是記挂着大哥你的,你何苦在這個時候跟她老人家一直僵着?
”
溫瓊與這幾日都沒能好好睡覺,聲音都是沙啞的,看着文氏好一會兒才道:“阿雲,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
文氏看了一眼老太太的正屋,也隻好歎了口氣,“事情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我也不好說,但是大哥,在我看來,即便你有錯,也不是主要責任。
二哥和二嫂這些年在南方,别說你,就是老太太,都鞭長莫及!
”
說着她有些猶豫,到底還是咬了咬唇道:“有些話,原不該我說,就是到此刻,我也不知道我若是真說了,又會如何。
”
“這些年,你因為老四的事兒,總也不怎麼見人,可在我心裡,你還是阿雲,既然叫我一句大哥,我也不管你是妹子還是弟媳婦。
你有什麼想說的隻管說就是了,至于合不合适,我自己心裡有掂量,若是真不合适,我就當沒有聽見就是了。
”
文氏聞言便笑了笑,“大哥果然還是和從前一樣,什麼事兒,總願意扛着,不過我今兒說的事兒,是關于你們長房的。
”
“哦?
願聞其詳。
”
文氏歎了口氣,眉宇間帶了幾分愁色,“這些年,不管是府裡還是府外,就我這個身份,都不好抛頭露面,但我也不是個死人,有的時候,不摻和其中,反倒能把事情看得清楚。
說實話,娘這個人,剛強有餘,細緻不足,教導幾個兒子,自然是盡心竭力的,幾個兄長……除了三哥,都還算成器。
可是這選媳婦的眼光,卻着實不大行,我就不說了,若非當時娘親一力主張……”
“阿雲!
”溫瓊與皺眉打斷她的話,“你和四弟之間的事情,我雖然不了解太細緻的東西,但是你作為一個姑娘家,縱然有錯,也并不是大錯,四弟如今已經過世,但當年他的做法,始終不穩妥,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攬責。
”
文氏沉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那不說我,說說其他人,二嫂這個人,也不是我馬後炮,從進門開始就是這般樣子,仿佛與誰關系都不錯,整日裡都樂呵呵的,可越是這樣的人,越看不出内裡的真心。
母親當時為了争一口氣,也沒有詳細去了解魏氏的為人,實際上她的恨毒,早在娘家對她幾個庶妹,就可見一斑了。
三嫂呢!
人倒是沒有那麼壞,可眼皮子實在是太淺了,就連府裡的嬷嬷們都說,眼睛裡就見不得一點兒錢面兒。
五嫂倒是個好人,可五哥已經終日裡悶着,竟又找了個書呆子,整個五房便一天到晚沒有一點兒聲息,生生叫人忘了他們這一房的存在似的。
”
溫瓊與安靜地聽着,雖然是在說自己母親的不是,可在他心裡,文氏隻是占着弟媳婦的名頭,實際上還是那個跟他兄妹相稱的女子。
他們站在一處說起溫老太太的不是,便沒了幾分鬼祟,反倒是兄妹之間的體己話了。
他更清楚的是,文氏這會兒将魏氏、周氏、林氏都先說了一遍,實際上真正想說的是自己的太太。
果然,文氏擡起了眼,認真地看着他,“大哥,二房的前車之鑒已經在這裡了,那你呢?
你是不是心裡有所警覺?
”
見他不說話,文氏又歎了口氣,“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不防再多說兩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