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品性,大嫂的性格倒不至于如魏氏那般陰毒,可這人呢!
最怕的是什麼?
是執念!
”
溫瓊與不解地看向她。
文氏道:“你想想大嫂的執念是什麼?
!
這麼多年,難道大哥心裡不清楚?
之前良哥兒還在發奮讀書,三哥兒也沒有這般出衆的時候,大嫂其實還算不錯。
雖然不能說很有才幹,可管理起府裡内外的事情,尚能過得去,平日裡對其他人,就算有點兒小打小鬧,也還知道分寸,你想想,每次你覺得大嫂不可理喻的時候,都是什麼樣的情況?
”
溫瓊與也歎了口氣,“其實我哪裡不清楚呢?
你大嫂這個人,實在隻是個平庸之才,若是安安分分,倒也不能說不堪為宗婦,可她……他實在是太看重那孩子了。
不管是什麼事兒,隻要牽扯到溫良身上,她便沒有了任何的原則和底線,也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隻顧着要保證她兒子的體面和前程,絲毫不考慮實際的情況。
”
文氏再一次點頭,“既然大哥知道,那就更應該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可能大哥還不知道,魏氏那件事情,始發是因為母親中了毒,而實際上,魏氏這毒,既是針對母親,也是針對六弟妹。
後來我一直覺得奇怪,如婷丫頭出嫁這樣重要的事情,怎麼偏偏就沒有安排六弟妹的事兒,哪怕前一日她出門去了娘家。
可還有上一天呢!
就算之前都忘了,後面要吩咐她不在,在她來的時候,打發個婆子去說一說也是應當的。
畢竟家裡辦喜事兒,偏偏唯一一個嬸娘落下了,放在誰身上都叫人犯嘀咕,以為家裡怎麼不睦了,鬧出風言風語,對如婷丫頭也不好。
可偏偏就剛好漏了,然後老太太就剛好病了,六弟妹順理成章地被安排留下來照顧母親,事後大家都知道這是魏氏的技倆。
但是魏氏是怎麼說服其他人一緻做下這個陷阱的?
當時是陳氏和楚氏兩個人管着這一檔子事兒,楚氏自然聽婆婆的,那麼陳氏呢?
大嫂和魏氏兩個人完全不容,連袁氏與魏氏多走動了幾次,大嫂都要發脾氣的,以陳氏的性格,怎麼可能會竄通魏氏?
”
溫瓊與的臉色難看起來,“阿雲的意思是?
”
文氏輕輕地搖了搖頭,“大哥也不要多心,我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隻不過是想叫大哥自己心裡有杆秤兒罷了。
有些人,在其他情況下還好,可一旦涉及到她心裡最重要的那件事情,就很有可能會變成一個連她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這一次良哥兒要去山東赴任,大嫂心裡會怎麼想,她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希望大哥心裡有個數,最要緊的是……”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是将整個院子都打量了一遍才無奈道:“娘她費了一輩子的心血,隻不過是希望哥哥們都能成才,讓她老人家好在百年後,體體面面地見溫家的列祖列宗,最重要的是,能夠昂首挺胸地見父親。
如今既然分了家,大哥你身上就肩負着這個重任,不光是你自己的政治得失,還有家族的興替,這後輩們該怎麼培養,怎麼安置,就要大哥好好思量了。
”
溫瓊與被她這一番說的,心裡煩躁不已。
他近兩年确實覺得妻子的性格大變,但是卻沒有那麼明顯直觀地感覺。
畢竟在這之前,夫妻倆的關系就十分冷淡,一年到頭,他也去不了主院兩回。
他也一直清楚地知道妻子身上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卻沒有更多的去深思。
今日文氏說起老太太中毒的事情,卻讓他陡然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當即便折身往自己的院子裡去。
這會兒其他幾房,都在熱熱鬧鬧的收拾東西,搬東西出去。
相對來說也就隻有主院平靜些,但也隻是平靜一點點而已,溫大太太就不是個能閑得住的人。
今兒才好了一些,就起了身,要孫媽媽拿府裡的圖紙過來,想着要将這裡徹底的改建一番。
溫瓊與來的時候,她正在說陶然軒,“要說被他們住過的地方,我是真恨不能拆了去算了,留着也叫人覺得晦氣。
可不得不說,這院子如今被他們兩口子修繕了一番,也着實舒服得多,那材料我打探過,用的都是極好的,裡頭那塊石頭,可花了足足幾千兩。
這分明就是在我跟前顯擺,想要打我的臉呢!
”
孫媽媽便笑着道:“太太這倒是多心了,若不是去過他們的院子,也不會知道裡頭那塊石頭,橫豎六老爺和六太太在外頭都不是張揚的人。
”
溫大太太對她這樣的回答顯然不是很滿意,便輕輕地嗤笑了一聲,然後才又道:“你這是想得太簡單了……要不然,這間院子還是留給良哥兒當個書房吧!
他屋子裡那幾個都不是什麼正經的,袁氏是個沒用的軟蛋,到現在連個男人都拴不住,喬氏是個狐狸精,一肚子的壞水,要不是怕良哥兒受不得,我早就打發出去了。
至于那兩個,說實話我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到底是那種地方養出來的,就怕勾壞了良哥兒的身子。
”
孫媽媽在一旁聽着,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太太,咱們哥兒,還有幾天就該上任了。
”
溫大太太聞言卻隻是淡淡地笑着,似乎并不憂心,“急什麼,我都還沒有急。
”
孫媽媽不由好奇,“這是怎麼說?
”
她終日裡陪在溫大太太旁邊,若是她有什麼動靜,孫媽媽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溫大太太見她這副樣子,便瞟了她一眼,眼中的自信卻越發明顯。
孫媽媽實在好奇得厲害,“太太可不要再賣關子了,老奴實在好奇得緊。
”
溫大太太看了看她,又思索了一會兒,才招了招手,讓她附耳過來。
帶她說完,孫媽媽臉色大變,連忙阻止道:“太太不可!
這……這是大逆不道啊!
太太。
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事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