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對喬玉甯的厭惡已經到了懶得掩飾的地步,看到她過來,直接掉頭就往裡頭走。
喬玉甯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咬了咬嘴唇,隻拿無助的眼去看徐氏。
徐氏心裡挂心着喬玉言,這會兒身上又有些不舒服,卻也顧不上,看到小女兒委屈的樣子,又有些心疼。
“你不要擔心,在等你父親消息呢!
”
喬玉甯連忙上前,急切道:“那便是真的了?
我今兒庵裡的幾個姑子說看到有幾個打扮不尋常的人,擄了個姑娘出去,心裡吓得不輕,便比平日裡更早回來。
誰知進了城就聽說姐姐不見了,我原還不相信,便趕緊讓晨星打聽,說法卻各個不一。
又想到姑子們的話,便又折回去想問清楚,偏偏庵裡的姑子也并沒有聽到什麼大概,隻說是往西邊兒去了,我心裡擔心關了城門回不來,便又趕緊回來了。
”
這話讓老太太進門的腳步頓住了,她轉過臉嚴肅地看向喬玉甯,“你說的可是真的?
”
喬玉甯見老太太願意搭理她,面上不由一喜,但是随即想到自家姐姐此時的處境,又立刻緊張起來,“我也不知道實情,都隻是聽說,但是庵裡的姑子們說是外頭莊子上有人瞧見的。
又說那群人看着打扮便不向是好人,馬車也趕得飛快,還是幾個在路邊種莊稼的農人聽到那馬車裡有人喊救命,說是車簾被風吹起來的時候,看到裡頭似乎是個姑娘。
隻是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不敢惹這些人,所以隻敢自行議論,沒敢惹事兒。
”
徐氏緊張得不得了,轉而看向老太太,“母親,我們報官吧!
便不是言姐兒,咱們言姐兒也這許久不見了,若是再耽擱下去……”
她說着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便是一向還算堅強,這苦等了大半日,也實在支撐不住。
老太太卻冷聲道:“報什麼官?
京兆府尹裡的人已經盡數出動,隻是沒有打着找人的旗号而已,還能怎麼樣?
”
雖然她強作鎮定,但是看着已經徹底昏暗下來的天色,心裡也生出許多悲怆之情來,自家大孫女兒這名聲算是沒了。
眼下城門已經關了,今日便不可能再回來,今晚回不來……
好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再外頭過了一夜,便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是聲名盡毀,非但不能說親,連喬家都會成為他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自打丈夫過世之後,喬家老太太有意封閉内心,連帶家中的孩子也不大願意搭理,總是一個人過活。
眼下唯一叫她略上點兒心的,也就隻有這個才來的親孫女兒。
上次出了喬玉甯和溫良的那醜事兒,她心裡疼惜,主動走出來甯和堂,想為了她綢缪一番,也為了心裡那口多年未出的氣。
誰想今日竟然是這麼個結果,早知如此,何必費那份心?
她看了看自己周遭的這些人,心下越發發冷。
徐氏身為當家大太太,卻容易為情所蔽。
姚氏隻一味好強,心胸能力卻擺在那裡。
喬玉甯從根子上就是壞的,喬玉容卻性子莽撞,這一個個的,不見也罷!
老太太眼底有些酸澀,怎麼好好的家,就成了這個樣子?
徐氏伏在喬玉甯的肩膀上哭,到底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會兒喬謂升兄弟倆卻進來了,自上午得知事情之後,二人一直忙碌,連飯也顧不上吃,餓了也隻是塞點兒點心,又是裡裡外外忙碌折騰,看上去已經非常狼狽。
徐氏顧不得那許多,“如何?
”
喬謂升看了姚氏一眼,目光頓了頓便移開了,“怕是真的出了城,我和二弟将找到了許多潑皮出去打聽,最後的結果都是往西城門去了。
”
姚氏被喬謂升那一眼看得心底發毛,直覺此事終究是與姚家扯上了關系,當下膝蓋便有些發軟,卻還強撐着看向自己的丈夫,“扶風……”
喬謂鵬臉上又是愧,又是氣,聽到妻子的聲音,怒意頓時便起來了,可見着妻子虛弱帶着病容的臉,到底強壓下那份怒意,艱難地開口,“把人擄走是姚家的主意。
”
姚氏頓時跌坐在地,茫然地睜大了眼睛,卻連哭都哭不出來。
自己娘家人把夫家的侄女兒擄走了?
!
喬玉容原本去吩咐家下人準備晚膳了,此時家裡老的老,病的病,雖然緊張卻也怕人支撐不住。
這才過來,聽到自己親爹的話,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随即氣紅了眼,“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
喬謂鵬眉頭一皺,一把将女兒拉住,“你一個姑娘家摻和什麼?
喊打喊殺的,成什麼樣子?
!
”
喬玉容眼淚一顆顆往下掉,“他們是算計好的,知道姐姐看到我有事兒,必然不會坐視不理,都是因為我,因為我身上有他們姚家的血!
”
姚氏聽到這句,臉上猶如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似的,登時沒了力氣,癱軟在地。
往日裡女兒和丈夫都勸着自己遠着娘家,自己卻始終割舍不下,還被兩邊拉扯着,折騰了一身的病出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娘家人竟然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兒出來。
“我去!
”她喃喃道,“我去姚家,讓他們把人交出來。
”
“還等着你去?
”喬謂鵬終于忍不住,語氣也不複平日裡的溫和,“我已經将他們送到京兆府尹去了,人證物證都有。
”
姚氏聽到丈夫的話,微張着嘴說不出一個字兒。
喬玉容立刻問道:“那他們到底是将姐姐藏到哪裡去了?
”
喬謂升顯然十分疲倦,将妻子在椅子上安頓好了之後,才轉向老太太,“叫母親擔憂,是兒子的不孝,姚家人生出了歹心,想要将言兒擄走,威脅徐家給錢。
誰知事情不周密,竟然遭了别人的暗算,叫言兒落入了别人的手裡,眼下連姚家人也都不知道孩子到底在哪兒。
”
一家人被他這個說法吓得都沒了聲音,喬謂升卻仍舊表現得鎮定,“我已經申請了出城令,二弟那邊也可以調一撥人,我們即刻出發出城去找人,你們……且不要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