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露的答案很快就回來了,“奴婢去看過了,也問過了管事,所有的賓客都已經送走了。
”
“那……大人呢?
”宋華婷的眼前還蓋着蓋頭,兩隻手幾乎要将嫁衣個捏成了抹布。
白露也有些慌張,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隻好拼命地找借口,“齊府人口衆多,或者,或者大人這個時候有什麼要緊事兒,又或者……”
“好了,你下去吧!
”
宋華婷卻沒有了繼續聽下去的勇氣,她也不願意再叫人看着自己這般冷冷清清地坐在這裡的樣子。
“我一個人靜一靜。
”
實際上白露這個時候也吓得不輕,自家姑娘是個什麼樣的脾氣她比誰都清楚,雖然說這是在齊家,這是第一天。
但難保後面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看自己不順眼。
所以出去的時候,白露感覺自己幾乎像是逃出去的。
宋華婷這個時候實際上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顧及到她,她的心裡來來回回的就隻有宋錦甯和自己說的那些話以及那滿滿一院子的嫁妝。
宋錦甯的聲音在腦子裡想起,讓她不得不直面一個現實,齊郁對她分明另有目的,他絕無可能是看上了自己。
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就會被那滿滿一院子的嫁妝給打敗,她告訴自己,不會的,齊郁都替她考慮到了這個份兒上,怎麼可能對自己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就在這樣兩種心思打架的情況下,宋華婷終于等到了齊郁。
他很清醒,半點兒沒有喝醉的樣子。
蓋頭被挑開的時候,她看到了齊郁含笑的眼。
就這麼一雙眼睛,讓她一下子就落下淚來。
太好了,她在心裡對自己說。
“怎麼了?
怎麼見着我還哭了?
這是怪我來得太遲了嗎?
”
宋華婷很想點頭,但是她清楚,她得說不是。
“是見着大人,心裡高興,我終于……”
話沒有說完便羞怯地垂下頭笑了。
齊郁便也笑着在她一旁坐下了,然後十分認真地告訴她,“我來這麼晚是因為我出去了一趟。
”
宋華婷沒有料到他會與自己解釋,可是這樣的解釋讓她的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解釋呢?
果然,很快她便聽到齊郁接着道:“你應該知道,我在佛門有個師父,小時候便是師父救了我的命,而且斷言,我不能早婚,不然怕是有性命早夭的風險。
便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才拖到如今成親。
”
這件事情宋華婷自然知道,甚至在嫁過來之前胡思亂想的時候,她還覺得這大概就是上天特别恩賜給她的禮物,所以才會讓齊郁剛剛好就在這個時候娶了她。
“我知道。
”
“我能等,可是祖母等不得,所以,才有了正月裡的那場壽宴,而陛下也是因為知道祖母心急,才會提起我們的婚事,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但是具體我如今是不是已經破除了身上的魔咒,我并不清楚,因而今晚上特意去找了一趟我的師父。
”
他的聲音始終十分溫和,可是落在宋華婷的耳朵裡,卻覺得分外可怕似的。
她不知道齊郁這一番話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開口詢問,“所以,大師怎麼說?
”
“早了。
”齊郁的眼裡似乎帶了一點兒歉意,然後極為認真地看着她道,“師父說,我身上的兇劫尚未過,若想要一世安穩,夫妻和順,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再過九個月圓房。
”
宋華婷微微張了張嘴,因為他方才的話而懸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隻是這樣嗎?
”
齊郁聞言笑着道:“這樣我已經覺得很對不起你了,你難道覺得還不夠?
”
“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宋華婷連忙擺手笑着道,“我是擔心這門婚事會對大人的緣法造成影響。
”
“那倒沒有,”齊郁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我是怕你多想,所以特意過來與你說。
”
他說着指了指床對面的羅漢床,“那今晚上我便睡在那裡,等明日咱們回了自己家,就方便了。
”
宋華婷雖然心裡有些略微的失望,但是這對于其他的她方才在腦子裡一瞬間設想的變數,已經算不得什麼了,自然也就不覺得難受。
轟動整個京城的婚禮日如此結束,可是三對新婚夫妻卻沒有一對是真的完成這個本該旖旎的婚禮流程。
宋錦甯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累了,竟然一點兒都沒有擇床,睜眼便發現天亮了。
素鸢和青莺都換了新衣裳,兩個人看起來精神頭很是不錯的樣子,一個人伺候她起身,一個人準備梳洗的東西。
“姑娘……”
素鸢才一開口,就被青莺兩隻眼睛給瞪回去了,“王妃昨夜裡睡得可好?
奴婢那個床可真是舒服,就那個被面,竟然都是絲綢的,我的天呐!
王府就是不一樣,我不但跟青莺一個人一個屋子,而且用的東西都賊拉好,姑娘,你可真是嫁對了。
”
宋錦甯:……
青莺也被她的樣子給逗笑了,卻沒有接過這個話茬兒,“膳廳的早膳已經準備好了,王妃可能得快一些,今日要入宮,可不能誤了時辰。
”
“也沒那麼着急,皇兄不會責怪的。
”
說話的是趙臻,宋錦甯轉頭就看到他提着一把劍自她窗前往旁邊盥洗室走。
不由叫住了他。
然等對方停下了,她卻又感覺到自己想說的話似乎有些不妥,便又将那話題給咽了下去,隻搖頭沒有說話。
等上了入宮的馬車,趙臻忽然提起她早間未完的話,“你是否想問我這一大早出去練劍,會否被宮裡的探子發現?
”
宋錦甯蓦然臉上一紅,然後頗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
按道理來說,昨夜裡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趙臻按道理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什麼精力去練武才是。
話說到一半,是她忽然發現了這話裡頭的敏感氣息,這般說出來,對于兩個清清白白的男女之間似乎不大好。
卻沒有想到趙臻會在這個時候忽然這麼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