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齊郁到了家的時候,他臉上已經看不出半點兒不高興的神色了。
反倒是看到宋華婷那般歡喜的迎出來,有些驚訝,“怎麼了,有什麼事兒麼?
”
“這不是這幾日夫君都比較忙麼?
我也幫不上什麼,想着好久沒有去那頭看看了,怕祖母會惦記你,特意過去伺候了兩日。
”
齊郁聞言愣了一下,随即才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辛苦你了,倒是你替我記得那頭的長輩。
這些年來,我忙着公事,在這種事情上頭,多有疏忽,你這過去,想必祖母她們都很高興。
”
聽到這話,宋華婷隻能尴尬一笑。
高興什麼,不過是表面上的罷了。
她又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齊老夫人根本就看不上她。
偏生端着大家家長的架子,也不肯落了體面,對她不過就是表面功夫罷了。
但是宋華婷不在乎這些,她哪裡真的願意往那邊去湊活,誰稀罕一個老太太喜不喜歡她,橫豎她又不住在那邊。
隻不過,到了眼下的這個時候,需要拿她們做個由頭罷了。
心裡頭的念頭轉過,宋華婷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兒破綻,反而十分賢惠體貼地替他将披風挂好了,又伺候着洗了臉淨了手。
“到時有件事兒,要與夫君商量一下。
”
“你說。
”
因為今日在朝堂上的事兒,齊郁整個人都有些疲倦,下意識地就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心。
宋華婷十分乖覺地扶着他在椅子上靠下了,然後輕手輕腳地替他按摩起來。
“這不是明日就是寒食節了麼?
祖母今日與我提起,自打相公搬出來之後,已經好久沒有同家裡人一起過寒食節了。
今年是咱們成婚的頭一年,她老人家也覺得自己如今年紀大了,将來……”
說到這裡,宋華婷像是意識到這話不是什麼吉利的話,便沒有接着往下說。
頓了頓才開口道:“所以,就讓我回來問問相公,要不然明日的寒食節,好歹回家去吃頓晚飯?
”
齊郁心裡還在惦記着泉州的事情,聞言便淡淡地應了一聲。
宋華婷喜出望外,“這麼說,夫君是答應了?
那我這便打發人去與祖母說,讓她老人家也高興高興。
”
齊郁方才正被她捏得有些舒服,腦子裡也想别的事情去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說的是什麼。
待聽到這句話,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一時失神答應了她。
本來還想解釋一句,可是聽到她說要讓祖母高興高興的話,便将原本拒絕的意思給咽了下去。
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去吃個晚飯,去就去吧!
“那明日早上我先往那頭去幫着準備,夫君衙門裡下午放假,中午你就直接從衙門往那頭去?
”
都已經答應了,齊郁也就沒有打算再橫生枝節,“行,但是你們不用等我吃午飯,我估計明日衙門裡的事情不少,應該要到下午才能往那邊去。
”
宋華婷滿臉都是歡喜,聽到這話也不以為意,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見她這般模樣,齊郁心裡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難不成這個宋華婷是真的将他們這一場各有所圖的婚事當真了麼?
還是說她的演技着實太好?
宋華婷正打發人去那頭齊府,轉臉看到他這般看着自己,不由疑惑,“怎麼了?
夫君這般看着我做什麼?
”
齊郁回過神,便輕笑了一聲,“沒什麼,時間不早了,我今兒有些累,想早些休息,你也早些安置吧!
”
這一次,宋華婷沒有一直在門口等他那頭的燈滅。
她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了一隻小盒子。
原本還以為這東西用不上,如今才知道,或許,改變自己命運的東西,就是這個呢!
因為是寒食節,街上比之于平日裡倒是熱鬧了不少。
關于杜驸馬的流言蜚語也似乎傳播得更快。
裕豐帝的旨意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急匆匆地出了京城,一路往泉州去。
齊郁最終也隻能提前一天将消息先一步送到泉州。
好在此前在那邊就有了足夠的布置,雖然這一次打亂了他的所有計劃,但是應該還不至于全面崩盤,隻是多少還是要留意一些。
别人可能沒有注意到耿志斌,可是齊郁如何也不會忘記這個人。
若是沒有趙臻的授意,耿志斌的升遷之路不可能是這般曲折的。
趙臻對自己的人都特别維護,這個耿志斌卻兩次被貶谪,這一次又如此利落地往泉州去,隻能說明,他本來就是趙臻的重點培養對象。
僅僅一個晚上,關于耿志斌的所有消息就到了齊郁的手裡。
“雖然打仗不錯,可是既然攪進了這趟渾水裡,那也就隻能填在泉州了。
”
齊郁的語氣頗有些遺憾,可是眼睛裡卻閃着笑意,像是笑意的冷意。
待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下去,時間已經不早了。
“各處的消息都好好留意着,姓杜的若是冒了頭,直接殺了。
”
心腹聽到這個命令也着實是吓了一跳,短短兩日,杜驸馬已經成了一枚棄子。
而歸根結底的原因,便是他那些個不檢點的行為。
果然,人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大人,今日寒食節,便是再忙,也該回去休息一下呀!
”
衙門裡有人急匆匆地出來,看到他在門口,便提醒了一句。
齊郁這才想起來與宋華婷有約,便笑着道:“不說我都給忘記了,今日答應了陪祖母用膳。
”
說着便讓人去駕馬車過來。
他得騎術極好,可是一般情況下想,他甚少在人前騎馬,就像是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手有多好似的。
他是個文臣,而且是這個天底下位子坐的最高的文臣,理應是坐馬車來去。
馬車才到,他還沒有上去,便看到自己的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大人,方才我們的人看到靈韻郡君出門了。
”
杜驸馬不見了,齊郁自然會派人盯着靈韻郡君。
隻是如今靈韻郡君跟前有人保護着,所以便是盯着也不好盯得太緊。
這個時候出門,必然有事兒。
“去哪兒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有些不習慣外頭的日頭。
“大佛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