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甯胳膊上挨了兩棍子,愣是沒有丢下匕首,仍舊往抓着自己的其中一人身上刺過去。
隻不過對方有了防備,都沒有傷到要害。
那道聲音響起的時候,一個恍惚,就被人一腳揣倒了。
然後她便聽到了那人的慘叫聲,但是這一聲十分短促,像是還沒有喊完,就斷了脖子似的。
宋錦甯幾乎力戒,擡眼便看到趙臻站在自己面前,手裡掐着一人一人的脖子,對方雙眼突出,整個人卻像是被抽了筋的蛇似的挂在他手上。
趙臻緊蹙着眉頭,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宋錦甯,眼裡神色複雜。
此時的宋錦甯可謂是狼狽至極,一身衣裳沾滿了血污,原本白皙臉像是被斑駁的血色分割成了陰陽兩面,眼神卻有些呆滞。
“宋錦甯……”
良久,趙臻才聽到自己的聲音,連他自己都意外輕柔。
宋錦甯眼珠子動了一下,然後像是忽然醒了過來,擡眼朝他看過來。
待看清是趙臻後,她才松了口氣,然後扶着牆想要爬起來。
但是方才憑着一腔孤勇,不知疲倦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個時候身上哪裡都使不上力。
才爬起來腿下一軟,又跌了回去,卻沒有接觸到堅硬的地面。
因為趙臻及時接住了她。
宋錦甯扶着他的胳膊才勉強站穩,聲音有些虛弱道:“多謝。
”
她大概不知道此時自己的樣子有多吓人,哪怕含着一絲淺笑,也如同一隻快要碎掉的瓷器般不堪一擊。
趙臻盯着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單手将自己的披風解了,兜頭兜腦地将她整個人都包了起來。
她這幅樣子也确實沒有辦法出去見人。
才這麼想着,忽然身子一輕,她輕呼一聲,伸手卻攀住了趙臻的脖子,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被他抱了起來。
“你……”
“别廢話!
”趙臻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發冷,“不想叫人看見,就把臉遮好。
”
匆匆趕過來的談影見着自家王爺抱着個人過來,眼珠子都快要掉了,然後才看了一眼後頭那些被制住的人,“王爺,這些人……”
“帶回都督府。
”
說完直接抱着宋錦甯上了馬。
宋錦甯還是頭一回這般坐在馬上,感覺整個人被披風包裹着陷在他懷裡,所有的支撐點便是他的胳膊和屁股下的馬鞍。
宋錦甯眼前是黑色的披風以及他胸前墨色的衣襟,隻能感覺到從身旁兩側呼嘯而過的風,以及外頭熙熙攘攘一閃而逝的人群聲,無限放大的,是充斥在鼻端的一股若有似無的雪松氣味。
哒哒的馬蹄聲驟然停歇,宋錦甯身後一空,人差點兒跟着栽下去,接着便落入了方才的懷抱。
“都督!
”
“都督!
”
此起彼伏的問候聲中帶着恭敬和嚴肅,提醒着宋錦甯這是在什麼地方。
她再一次被放下時,披風下的臉終于露了出來。
屋子裡窗明幾淨,每一樣東西都恰如其分地擺在合适的地方,不遠處的巨大書案上,如山一般的公文也整整齊齊分門别類地排放着。
整套的紫檀木無任何雕花的家具,顯得整個空間充滿了一種線條式的冷意,就連空氣中淡淡的墨香,似乎都帶了兩分寒冷。
宋錦甯坐在窗前的塌上,頗有些局促。
她這一身污七糟八的與此處顯得格格不入。
趙臻關上最後一扇窗,這才轉過身來,“倒是沒有想到,你還這般勇敢。
”
話是誇人的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宋錦甯聽着總覺得是在諷刺自己。
這讓她頗有些不好意思,勉強笑了笑,才道:“多謝王爺相救。
”
趙臻今日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大好,語氣不好地問道:“你身邊那個丫鬟不是會武功麼?
怎麼放你一個人在那裡?
若不是我恰好經過,你知道你今日會出什麼事兒麼?
”
宋錦甯當然知道,是讓她想想都會後怕的程度。
“是……”她才要解釋兩句,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直視着他笑道,“王爺這是在關心我?
”
趙臻臉上的神色一滞,好一會兒才道:“所以,在你心裡,本王便是那等見死不救的冷血心腸了?
”
難道不是麼?
宋錦甯在心裡默默地吐槽了一句,這分明就是他自己一直以來營造的形象啊!
“當然不是,”宋錦甯口是心非,“隻是覺得如王爺這樣的身份,竟然會這般關心我,心裡感到很榮幸罷了。
”
她臉上帶着笑意,甚至眼睛裡還有些刻意的讨好。
趙臻見着卻覺得心情越發不虞,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正巧此時外頭敲門,趙臻自去開門,轉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托盤,然後往宋錦甯跟前的桌子上一放,指着另一道門道:“裡頭是盥洗室,你自己可行?
”
宋錦甯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一套是現買的衣裳,倒是想不到他這麼周到,當即連忙謝過,帶着衣裳往裡頭去了。
等見着她進去之後,趙臻才想起了什麼,再想要叫人,似乎又不大合适。
而宋錦甯直到沾了水才直到身上有多疼。
當時那般沖動之下,也感覺不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更不知道傷着的地方有多痛。
此時一接觸了水,便都是火辣辣的疼。
适應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敢對自己下手。
終于洗完了出來,才發現一個嚴重的事情。
趙臻讓人拿來的這一套衣裳色色齊全,連鞋子都準備好了。
唯獨沒有給她準備擦澡的布巾。
宋錦甯看了看挂在那邊平平整整的布巾,以及另一頭地上自己明顯髒污的中衣。
思索了半晌,還是咬牙将那挂着的取了下來。
從方才外頭的布置上就能看得出來,趙臻應當是有些潔症的人,這分明就是他私人的東西……
宋錦甯一邊尴尬别扭着,一邊飛速地将身上的水擦幹了,又将那套衣裳套上了,這才把自己髒了的衣服一并打了個包袱。
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趙臻正坐在窗前,面前擺放着一個托盤,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