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被帶到金娜跟前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豈料金娜看到她之後,隻是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笑着道:“你在你們夫人跟前聽說一直伺候得不錯,如今應該也不會介意過來伺候我吧?
”
白露能說什麼?
如今到了這個情況,她早就已經身不由己了。
因此她就這麼留了下來。
留下來,也隻是一死罷了。
畢竟宋華婷是如何都不會放過她的,雖然不知道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後面自己的主子又被如何處理。
但是既然眼下沒有傳出任何消息,那至少,宋華婷還是這府裡的女主人。
但是很快,她就否認了自己的這個猜測,因為她看到宋華婷過來了,身上穿得非常簡單,甚至比自己還要簡單。
進來之後在,像是沒有看到自己這個人似的,徑自上前去到了金娜跟前。
“不知道有什麼吩咐?
”
“你不用如此,”金娜卻是淡淡地笑了,“我就隻是讓你過來一趟,大人那邊我已經說好了,那件事情,就暫時到此為止,你先回去吧!
”
宋華婷知道白露就在自己的身後,此時用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在看着她。
讓她感覺自己的後背上長滿了尖刺似的,紮得她渾身都火辣辣地疼。
然而也隻是如此而已,她甚至沒有轉身,沒有去看後面的人,而是選擇努力當做感受不到那道目光。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平靜,“好。
”
等宋華婷走了,金娜才将視線轉向白露,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白露終于漸漸地從自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待擡頭看到金娜這張笑臉,心裡忽然湧起了一種奇怪的念頭。
她感覺眼前這位金姑娘,似乎很喜歡笑,臉上始終都挂着笑容,就像……
就像相國大人一樣。
“你不用再顧忌她了,往後你就在我跟前伺候,在我面前,你和她也差不多,可明白我的意思?
”
白露面色一變,立刻跪了下去。
金娜被她這個動作給逗樂了,朝她擡了擡手,“好了好了,起來吧!
我是認真的,你隻管聽我的就是。
”
眼前的女人能讓不可一世的宋華婷變成這個樣子,絕對不是此前她們認為的無能之輩。
這樣的一個人,想要什麼樣的丫鬟沒有?
怎麼可能會忽然間就看上了自己?
白露又想到了宋華婷,随即自己在心裡否定了這個猜想。
宋華婷如今一副為她命是從的樣子,金娜還用得着對付她麼?
所以,到底是為了什麼?
白露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金娜,“主子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
“簡單,你跟在宋華婷跟前也有些年頭了吧?
”
竟然真的是為了宋華婷?
白露壓下心裡的驚訝,然後認真回答,“是,奴婢打小就進了府,隻是從前并不在跟前伺候,而是在院子裡,隻有這近一年的時間,貼身伺候的。
”
見金娜隐隐蹙起了眉,白露的心裡幾乎是立刻就升起了一種危機感,她立刻緊接着道:“不過在屋子裡伺候也有好幾年了,不知道……主子有什麼想要知道的?
”
金娜名分上仍舊隻是齊郁的通房丫頭,但是這個時候若是還叫她姑娘,顯然不大合适。
但是叫夫人,似乎更加不妥。
在腦子裡過了一圈之後,白露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稱呼。
金娜也沒有在意,似乎是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對你們府上的二姑娘熟麼?
就是如今的靖王妃,聽說她來京城沒有多久?
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
白露有些驚訝對方問的竟然是宋錦甯的事兒,但還是沒有任何隐瞞,“是,二姑娘來京城也不過一年多,我那個時候在大姑娘的屋子裡做二等丫鬟,不過,大部分的事兒,奴婢都知道。
”
金娜聞言似乎很是高興,指了指對面的位置,“我不習慣你們這邊的諸多規矩,坐吧!
坐下來好好地跟我說,說清楚仔細些。
”
白露認真地觀察了一下面前的女子,才發現她竟然是認真的,認真地邀請她坐下。
因此她沒有猶豫太久,果真坐了下來。
金娜甚至還笑吟吟遞給她一杯茶,然後便抓起了一把瓜子,“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
說完了又補充了一句,“所有我都要知道,一點兒不許隐瞞。
”
這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仍舊沒有半點兒作僞的意思。
白露自然也不敢真的隐瞞,當即便自己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訴了金娜。
橫豎如今都已經這個境地了,宋華婷做出了那樣的事情,若是主家追究,自己這條命如何都保不住。
這個時候還能喘氣兒,想來也跟面前的這個女子有關。
她也說了,往後自己就跟在她身邊伺候。
哪怕這話是假的,也不過就是一死,倒不如好好地搏一搏。
這一說,就說到了晚上,金娜聽得十分入神。
好一會兒才道:“想不到你們京城的女子竟然這麼有趣,花花心思真多。
不過也是,若不是如此,也不會有莊子裡的事兒了。
”
聽到說莊子裡的事兒,白露立刻緊張了起來。
金娜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從你方才的表述來看,你還算是忠心,遇到了那麼多的事兒,都沒有背叛宋華婷。
你放心,隻要你也這麼忠心地對我,我也不會虧待你。
”
她說完,轉身從抽屜裡抽出幾張銀票,“這個給你,聽說你還有家人要安頓,好好安頓去,這點兒錢,夠買他們一個女兒了,往後你就踏踏實實地跟著我。
”
白露一下子就驚了,她入了宋家以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這個金娜說給她就直接給她了?
金娜似乎有些不耐煩,将手裡的銀票塞給了她之後便道:“我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伺候,你去打聽打聽,看看你們的相國大人如今這會兒在哪裡,順便打聽一下,看看他今天晚上回不回,還是說,仍舊一個人住在他的屋子裡。
”
不知道是不是白露的錯覺,金娜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似乎從金娜的眼睛裡看到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