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方厚說的懇切,莊清甯最後也是無奈,隻得選了一罐茶葉留下來。
其餘的,則是都讓方厚給帶了回去。
方厚推辭了許久,見實在是推辭不掉,隻好依照莊清甯所言,将那幾樣東西收了起來,又對莊清甯說了好些個感謝的話,這才告辭離開了。
莊清甯則是清點收拾方厚送來的東西,将東西都登記了名稱在線狀的本子上頭,好方便往後的人情往來。
香料,茶葉,布匹,藥材……
莊清甯記得都有些頭大。
不得不說,這程銳澤實在是太客氣了一些,送來的這東西,種類不但多,量也大。
且這些東西,除了香料最近可以擺弄着玩,其餘的短時間内根本消化不了。
莊清甯想了想,開始将這些東西一一分類,打算将這些東西送一部分出去。
莊景業、莊永賀、章永昌還有張向榮那裡,都可以送點茶葉過去,文氏家裡頭,送些布料過來,回頭讓孟嬸子拿去給裁件冬衣,藥材的話,她大約也是用不着的,可以送上一些給莊文成……
莊清甯一邊想着,一邊嘟嘟囔囔的,将東西歸了種類,又在上頭貼了一張小紙條,算是防止自己遺忘的記号。
楚瑾年原本倚在門口,一邊看三個孩子在默寫方才背讀的文章,一邊看着莊清甯在那嘟着嘴分東西。
少女恬靜的笑顔,在冬日裡極好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明媚耀眼,就連那自言自語的聲音,都似黃鹂一般悅耳動聽……
隻是,這聽着聽着,楚瑾年這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什麼叔公,叔婆,嬸子,叔叔,哥的,各種稱呼都不停的從莊清甯口中聽到,可聽來聽去的,卻不曾聽到,哪怕半個“楚”字。
這意思是說……
莊清甯并不惦記着要分給他任何東西?
楚瑾年越想,這眉頭擰的是越狠。
最終是沒忍住,擡腳到了莊清甯的跟前,“莊姑娘。
”
“這些是……”
“這些是縣城那邊程掌櫃吩咐人送來的,大約是因為前幾日幫了程掌櫃忙的緣故,以此為答謝吧。
”
莊清甯笑着解釋道。
“嗯……”楚瑾年點了點頭,目光在那些東西上頭打了個轉兒後,最終看向莊清甯,“這茶葉看着似乎不錯。
”
方才,他就聽茶葉聽的次數最多。
“程記茶葉行的,在縣城應該是不錯,聽說府城也有的賣的樣子。
”莊清甯笑道,将剩下那幾罐茶葉暫且收到一旁的竹筐裡頭。
“程記茶行的茶葉,雖說在京城從未聽過,也從未見過,不過在這裡到是有所耳聞,聽說也是茶湯清亮,入口清香的。
”
楚瑾年眼巴巴地看着莊清甯道,“不過,我到是從未喝過……”
大約也是不曾喝過的。
這楚瑾年久在京城,位高權重的,向來喝的皆是什麼上等的龍井碧螺春等,這種市井中的普通茶葉,大約根本不會上了他的茶幾。
原本便是借花獻佛的,若是再給楚瑾年這種檔次的東西,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莊清甯想了想,把手中拎着的,摩挲了好一會兒的茶葉罐子,又放在了筐子裡頭。
楚瑾年這原本亮起的眸光,頓時暗了下來。
看起來,還是根本不想給。
那就……
“先生,我默寫好了,您來瞧一瞧?
”莊明理在屋中喊道。
“我也默寫好了。
”
緊接着,是莊清穗和楚瑾舟的聲音。
“這就來。
”楚瑾年輕咳了一聲,沖莊清甯道,“失陪。
”
便轉身進了屋子裡頭,看他們幾個默寫的文章。
莊清甯則是接着收拾東西,挨個的去送一送,該收起來的,便暫且先收了起來。
楚瑾年人雖在屋中講課,可這心思卻是早已飛出了門外,尤其是這一雙眼睛,不停的瞟向外頭,看着莊清甯進進出出的,忙忙碌碌的。
直到最後,這竈房裡頭已是飄出了絲絲的香氣。
看起來,都惦記着最後做晚飯了,也沒惦記着要分給他一些東西。
楚瑾年臉上頓時蒙了一層的惆怅,到最後要帶着楚瑾年離開時,這惆怅幾乎是變成了陰雲密布。
莊清甯如往常一般送他們兩個人出了院子,臨走時,往楚瑾年手中塞了一個食盒。
“剛才剛做的藕粉桂花糕,不算新奇,口味卻是十分清淡,上頭那桂花用的是桂花蜜糖,吃起來會更好吃一些。
”
“素日裡瑾舟和範先生十分喜歡吃,楚大人大約不曾嘗過,我便特地做了一些,楚大人莫要嫌棄。
”莊清甯笑道。
楚瑾年這滿眼的灰暗,頓時變得一片清亮。
是了,不送茶葉,隻是因為那東西是旁人送的,送給他不合适,所以要特地送他親手做的桂花糕,這才能聊表心意。
“這倒是巧了。
”楚瑾年強壓着内心的歡喜,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自然,“不瞞莊姑娘,我素日裡最愛吃的便是這藕粉桂花糕了。
”
話音落地,楚瑾舟狐疑地看了楚瑾年一眼,但最終沒說出口。
莊清甯不曾察覺這細微小動作,隻是聽到楚瑾年說自己喜歡吃藕粉桂花糕,嘴角便泛起了笑意,“那楚大人嘗一嘗,若是覺得滋味尚可,往後便時常給楚大人做一些。
”
“那有勞莊姑娘了。
”楚瑾年連連道謝。
“糕點做的多,範先生先前也惦記這些,這幾日範先生不曾來,勞煩楚大人幫範先生帶回去。
”
莊清甯叮囑道。
“放心,一定。
”楚瑾年滿口應下,将那食盒收了起來,叮囑楚瑾舟坐好,自己和莊清甯拱手告辭後,甩了手中的馬鞭。
“慢走。
”
莊清甯目送馬車遠去,微微笑着搖了搖頭。
真的不得不說,這楚瑾年真是平易近人。
位高權重,出門卻是連小厮也不帶的,馬車都要自己親自趕,絲毫不講究任何的排場。
莊清甯覺得楚瑾年在她心中的形象,可以再加兩個好感星星。
馬車迎着夕陽的餘晖,轱辘轱辘的前進。
楚瑾舟伸出小手掀了馬車的簾子,頓了一頓之後,将那簾子放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簾子又被掀了起來,再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