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顔和蘇子斬商議了三軍徹查之事,便又開始商議災情之事。
如今已過了半個月,但北地的災後救援卻做的一塌糊塗,當年的川河谷大水,官府派人搭建了難民營,也是因為川河谷是真的沒有救災物資,無奈之下,迫不得已才搭建難民營。
但是如今北地不同,偌大的北地,這些年風調雨順,可以說,無論是各大世家,還是當地官員,亦或者富戶百姓,都有米糧,北地的糧倉也是富裕滿倉。
按理說,無論多大的災情,北地的官員都能及時赈災,開倉放糧,不可能出現難民營,每一日隻給一頓粥的現象。
但如今,偏偏是這個現象。
如今已經死了不少人,再這樣下去,受災這幾地僥幸活下來的百姓都得死。
所以,首要是要先赈災,安頓好受災的百姓,然後,再算賬,整頓北地官場,肅清世家背地裡盤根錯節的污穢。
但說起赈災,那麼,就要人手,要修築堤壩,要為百姓們搭建房舍,要大批的米糧供給百姓們。
而她和蘇子斬帶的人全是暗衛,又不能用這些人來幹這些活,也不能暴露他們的底牌和勢力,以免赈災後,再清算的話,怕是他們已經驚醒地連在了一起,連那些串在一條線上的大串螞蚱的一隻腿都動不了。
這才是蘇子斬來了之後耐心等候花顔,沒砍殺幾個腦袋洩怒的原因。
他們是要肅清北地官場,但不能把這些人殺了就完事兒了,要給北地百姓一個好風氣和好地方,不能給一個毀了的北地。
花顔早先定的計劃是她和蘇子斬來了北地後,蘇子斬在明處先清理懲辦一大批玩忽職守受災後逃避隐瞞不作為的官員們,同時以花家的糧倉安排百姓們赈災,她則在暗處,對付官官相護層層阻攔的各大世家,斬斷他們的命脈,砍斷他們的胳膊腿,将那些世家全收拾了。
她和蘇子斬,一在明,一在暗,這樣的計劃容易,當然是在她沒想到會有北地軍隊參與時所制定的。
如今既然程子笑提醒,她必須要更改計劃,在查清北地軍中内情前,便不能輕舉妄動了。
雲遲雖從西南境地調派五十萬兵馬來北地邊界,但那也需要時間,而且也要萬不得已時才能調用。
不到萬不得已,自然不能動兵,一旦兵亂,那麼北地,才是真正生靈塗炭了。
但當務之急,救受災百姓,還是首當其沖的。
于是,花顔與蘇子斬商議,“這樣,反正你是雲遲派來的代太子查辦監察史,以你的脾氣,來到之後,不去受災地發發火,會讓他們猜疑你的最終目的,今晚,用過晚膳,我們就啟程,你去鳳城,我去魚丘,我先與你一起,兩地同時赈災。
先将災民安頓好。
”
蘇子斬點頭,這個他也同意,問,“拿什麼赈災?
還是調用花家在北地的糧倉?
亦或者用北地的官糧?
若是北地的官糧有的話,為何隻一日施粥一次?
怕是北地沒有多少官糧?
或者,有不給百姓用?
難道這些人就不怕死太多人?
不怕瘟疫橫行?
不怕太子殿下一怒之下踏平北地?
”
花顔想了想說,“顯然,從花家的暗報上來看,鳳城和魚丘縣周邊百裡沒有官糧,也顯然,其餘的地方有官糧,但不給調用。
顯然有些人是不怕的,否則,北地也不會如此狀況。
隻是我不明白,為何不怕?
雲遲不是沒有威懾力的太子。
”
蘇子斬眯起眼睛,“也可能,北地軍中參與,而北地有心人有所謀,這謀,大約等同于造反,所以,與朝廷對着幹,與雲遲對着幹,才不怕出大亂子。
”
花顔心神一凜,“你說得有道理。
”
蘇子斬道,“若是這樣,就不能動用花家糧倉,如今,除了親近的人外,沒人知道我與花家的關系。
一旦知道我動用花家糧倉,那麼,顯然就知道了我與你與花家的關系,有花家在背後支持,等同于給有心人提了醒,若真如我們猜測,那麼,屆時那些人一定十分防範,後續便更十分棘手難肅清了。
”
花顔點頭,想了又想說,“這樣說來,就算你拿着雲遲的令牌,在北地全境調用糧倉的話,不說時間會拖延不知到什麼時候,隻說這些人會不會拿出糧還不一定。
”
蘇子斬颔首,“不錯。
”
花顔抿唇,“為今之計,也隻能調用程子笑在北地的産業了,他産業遍及北地,也有儲備糧倉,若是不夠,可着人以他的名義向富戶買糧,這樣就能在我們着手時,立即赈災不耽誤。
”
蘇子斬點頭,“這個好,應急得很,你眼光好,倒是最會用人。
”
花顔承了他的誇獎,話音一轉說,“不過,若是調用了程子笑的産業,也就是告訴北地的有心人,程子笑為你所用了,而他手裡的,攥着的那些人的把柄,也就是歸你了,你顯然在赈災後,就會比程子笑更甚地成為箭靶子。
他們一定會派人盡快地蜂擁而至地殺了你。
”
蘇子斬揚眉,冷笑,“我還怕人殺?
就怕他們不來。
”
花顔看着她說,“我最擔心的不是暗衛死士暗殺,來多少,都能讓他們有來無回,而是有人動用軍隊動兵圍剿殺你。
那便不是暗衛能應付的了。
”
蘇子斬瞳孔縮了縮,說,“不是派人去查了嗎?
太祖爺這一支暗衛在咱們赈災後還查不出東西來?
”
“應該能查出來,但這個時間差,就看怎麼把握了。
若是查出來的快,我們就有時間一邊赈災,一邊先想法子動手掌控了軍隊的異動,但若是查的慢,就沒這個時間了。
”
蘇子斬揣思着計算說,“你我分兩路,到達鳳城和魚丘,一日路程,兩三日運糧赈災,最多七日,風聲便會傳出去。
而距離鳳城最近的軍隊是安陽王府的五萬安陽軍。
若是安陽軍裡有人有異心不忠皇權,調兵圍剿我的話,半日路程就能到鳳城。
”
花顔點頭,“半日路程,實在是太近了。
”
蘇子斬道,“而敬國公府的兵馬與武威侯府的兵馬都遠,距離北地最大的城池,世家聚集地的北安城近,與鳳城和魚丘都遠,要三日的路程。
你手裡的敬國公府的北兵符,若無異心忠心不二的話,收到你的命令,趕來救急,最快也要三日。
這中間還不算調兵時間。
”
花顔揉揉眉心,“怎麼算,都趕不上趟,我總覺得,安陽王府的這五萬兵馬,已經不忠朝廷了,畢竟,這五萬兵馬距離鳳城和魚丘都太近了。
如今北地官員竟敢将災情之事弄成這步田地,顯然是有兵在手,作為後盾,萬事不怕。
别說你來,就是雲遲來,怕是也敢絞殺的。
”
蘇子斬點頭,“可以這樣設想,所以,一定要有萬全之策,我不想什麼也沒做就死在他們手裡,也不想你出事。
這條命,我愛惜得緊。
”
他這一句話将花顔逗笑了,花顔笑道,“好好,知道你愛惜得緊,不必說了。
”
蘇子斬也笑了。
“你想想,可還有什麼好法子?
”花顔看着他,“你來北地的消息,早就傳出去了,所以,赈災的人,非你莫屬,但是不是可以讓人易容頂替你來做?
”
蘇子斬眨了一下眼睛,“北地的人若是好糊弄的話,也不會這般糊弄雲遲了。
”
花顔一噎,想想也是,但還是說,“你要相信我的易容術,我也許能做到的。
畢竟,見過你的人少之又少。
”
蘇子斬笑,“你的意思是,不止你躲在暗處,讓我也躲在暗處了?
”
花顔眼睛一亮,“也未嘗不可,赈災的事兒,簡單,有人易容你,交給人去辦,隻要有赈災的章程,任誰依照章程辦,都能辦好,不說别人,隻說花容那孩子,就能做好。
這樣你我就可以騰出手來做别的事兒的。
你我可以都不去鳳城和魚丘。
以你的名義,派人去。
”
蘇子斬的眼睛也亮了亮,接過話說,“這樣也可行,你我如今最忌諱的就是北地的兵權,可以趁着派人赈災時,分頭把三府的兵權掌控了。
隻要掌控了兵權,還怕誰翻出大浪來?
我們可以慢慢地收拾北地。
”
花顔笑着點頭,“好,那就這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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