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兜兜轉轉,還是要做太子雲遲的太子妃,又何必大動幹戈折騰這麼久?
如今也隻能說是天意,誰叫蘇子斬的性命非蠱王不能救?
而蠱王就供奉在南疆的蠱王宮,雲遲在西南,知曉此事後,定然不會袖手不管。
總歸,天意如此,由不得人不信。
秋月捧着信箋,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花灼看着秋月,聽着她的哭聲,又是無奈又是感慨,也蹲下身,對她說,“别哭了,這是她的命。
”
秋月難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姐不喜皇權,不喜京城,這麼多年來,她無論去過多少地方,從不踏足京城,今年進京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才進京住去東宮千方百計地悔婚,她那麼辛苦努力地想要過灑脫不受拘束的生活,可是到頭來偏偏……”
她說着,說不下去了,哭得更厲害。
花灼看着秋月,心裡也不好受,“誰又能真正的未蔔先知?
若是我早些算出,也就不至于讓她獨自前去,我若是跟去,也許不至于讓她遇險被雲遲所救……”
秋月哭着搖頭,“小姐才不會讓公子跟着去涉險呢……”
花灼拍拍她的頭,“妹妹既然做了決定,如今再說這些,已經無用了。
你也别哭了,我看她信上所言所語,十分坦然,應該是順應了天意,畢竟,我能看到天象異變,她也能看到,我能算出她的命中之劫,她也能算出。
”
秋月哭得停不下來,“小姐信上不說,是怕公子擔心,但是心裡一定很苦。
”
花灼轉頭看向安十六,“你既拿了蠱王和信函回來,定然是見到妹妹了。
”
安十六一直站在一旁,早先插不上話,如今見花灼問起,才連忙開口,“見了,少主雖然身體受的重創極大,但精神還算不錯,與太子殿下相處看起來也很和睦,未見郁結憤懑……”
花灼淡笑,“妹妹是通透之人,既知隻有一條路可走,那麼便會幹脆地向前走,從不猶豫拖泥帶水,所以,她既然做了決定,就會斬斷一切,坦然地接受,并且試着與雲遲找尋相處之道,畢竟,人生短暫,冤冤相報何時了?
況且,她與雲遲,也不是生死仇敵,反而是救命之恩,她素來知恩有報。
”
秋月恨恨地說,“太子攜恩求報,太不君子。
”
花灼默了默,說,“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君子。
”
秋月頓時沒了聲。
安十六小聲說,“我看太子殿下對少主很好,若沒有太子殿下,少主就沒命了,他耗費了七成功力救少主,每日為少主祛毒,自身損傷極大,且對少主十分呵護……”
花灼伸手将秋月拉起身,“滴水之恩都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救命之恩?
我們臨安花家該謝太子殿下。
”
秋月随着花灼站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說,“我現在就要啟程去找小姐。
”
花灼道,“明日吧,讓十六歇一晚上,明日他陪你去西南。
”
秋月一刻也不想等了,執拗地說,“我現在就想去,小姐身體狀況那麼差,我晚去一日,她多受一日的苦。
”
花灼無奈地說,“有賀言在,命都救回來了,接下來養傷而已,不急在這一刻,況且,她體内的毒非同一般,暗人之王的毒沒那麼好解,否則也不至于讓太子耗費了七成功力隻為她清除一半毒素了,你也該與你師傅商讨一番,看看他有什麼好的藥方給你帶去,你還要收拾準備些好藥帶上,不能就這麼空手急急趕去。
”
秋月想想也是,點點頭,“我這就去找師傅。
”說完,徑自跑回了谷裡。
花灼看着秋月急匆匆的背影搖搖頭,不滿地說,“到底是我在她心裡重要?
還是妹妹在她心裡重要?
”
安十六本沒有心情笑,如今聞言也不由得想笑,說,“公子和少主在秋月姑娘心裡是一樣的。
”
花灼瞅了安十六一眼,不置可否,負手而立,問,“蠱王和妹妹既然都是太子殿下從蠱王宮帶出來的,如今将蠱王與書信交給你時,他定然也見了你,可有什麼話讓你轉達?
”
安十六立即将雲遲的話一字不差地轉述了一遍。
花灼聽罷,淡淡地笑了,“太子雲遲,人人都傳天性涼薄,依我看也不盡然,他對妹妹,算得上極盡包容,情深意重了。
”
安十六點頭,“從九成的火牢裡救出少主,當時險境,我雖未親眼目睹,但經十七言說,也能感受十分,太子殿下當時置自身于不顧,去救少主,的确非常人能做到。
”
花灼擡頭看向天空,晴空朗日,他道,“他說前往臨安提親,這份誠意,也足矣了。
”話落,道,“将你見妹妹的經過,她都說過什麼話,與我仔細說一遍。
”
安十六應是,将他帶着人闖入行宮,見花顔的經過以及她的話,盡數詳細地說了一遍。
之後又将離開後,半途被一點翠追上傳信,安十七帶着一部分人折回去之事也一并告知了。
花灼靜靜聽着,聽罷,點點頭,“西南因她更亂,她是不該袖手束之高閣,更何況以後她要嫁給太子,夫妻一體,守望互助,本是應該。
我們臨安花家,既然參與了西南之事,是也不該置之不理。
”
安十六看着花灼,“少主說一切待見到公子後,聽從公子安排。
您可是與秋月姑娘一起去西南?
”
花灼搖頭,“她以性命以太子妃為代價,拿得蠱王,為的救蘇子斬,一番辛苦,不能白費,我要留在桃花谷,替她看顧蘇子斬。
你歇一晚,明日帶着人與她一起去西南吧!
臨安花家在西南的人,悉數歸位,全力相助太子平順西南。
”
安十六點頭,看向谷口,“屬下就不進谷了,子斬公子是聰明人,我怕屬下沒法應對他的詢問。
”
花灼思忖片刻,下了決定,“你随我進去,蠱王是救他命的東西,是妹妹費盡千方百計拿回來的,不該隐瞞他,他在得知經過和結果後,是要生,還是要死,都由他自己決定。
妹妹想慢慢告訴他,是當局者迷,待他厚重,恐他一時接受不了,但我旁觀者清,不能任她自己都扛下此事。
蘇子斬的人生,該他自己做主。
”
安十六點頭,咬牙說,“聽公子的。
”
花灼轉向谷内走去。
安十六和一衆人等跟在他身後,進了桃花谷。
蘇子斬今日剛行完針,疲憊乏力地趴卧在床上,臉色蒼白,氣息極其的微弱。
天不絕一邊收拾藥箱擦拭每根金針,一邊不滿地訓斥蘇子斬,“我每日為你行針,你卻無精打采,了無生氣,是什麼意思?
不想活了?
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嗎?
如今這是怎麼回事兒?
竟然一日不如一日。
”
蘇子斬眼睛阖着,不語。
天不絕氣怒地搖頭,“你再這副樣子下去,即便蠱王來了,我也沒把握。
”
蘇子斬睫毛動了動,依舊一言不發。
天不絕氣的拿起藥箱子出了房門。
青魂現身進了裡屋,看着蘇子斬,心疼地說,“公子,您這是怎麼了?
她是一定會為公子拿到蠱王的,公子要相信她。
”
蘇子斬嗓音沉沉地說,“最近時日,我見花灼眉心沉郁,憂色濃重,雖然他掩飾得極好,但我還是看得分明,她去西南奪蠱王,一定出了事兒。
”
青魂大驚。
蘇子斬低聲說,“她若是出了事,即便有蠱王,我還要活什麼?
”
青魂面色大變,“公子萬不可如此輕生,若是她平安回來,您卻已經……那豈不是白費她一番辛苦……”
蘇子斬搖頭,“我有預感,近來十分揪心的難受,她一定出事兒了。
”
青魂沒了話。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青魂立即轉身,見花灼緩步走來,他身後跟着安十六。
他知曉安十六跟着花顔去了西南,如今他既回來,他面色一喜,但見花灼和安十六臉色沉重,心頓時又提起來,也升起了不妙的預感。
花灼隔着珠簾,看着趴卧在床上的蘇子斬以及站在床邊的青魂,他腳步頓了頓,暗暗一歎,踱步進了屋。
安十六也跟着他腳步頓了頓,随後邁進了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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