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比起何家,顯得有錢很多。
房子是為了娶媳婦新修的,而且還挺大,更是青磚房子。
付拾一一下馬車,就實誠的說了句:“我要是清姑,肯定也樂意這門親事,不會跟世子亂來。
”
李長博側頭看付拾一,若有所思:原來付小娘子喜歡這樣的?
可是她還沒見着陸二郎呢。
徐雙魚傻叽叽的問:“為什麼?
”
付拾一斜睨他,說了句特有文藝的話:“甯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
況且陸家可不窮。
”
方良和翟升肅然起敬:原來付小娘子還這麼有文化。
鐘約寒:……你們沒明白嗎?
主要原因是陸家不窮。
李長博深以為然:“這倒是,真進了王府,清姑沒有家人撐腰,光憑世子喜愛,絕不可能過得多舒心。
可在陸家,人口簡單,夫妻和睦,日子一定會很順遂。
”
付拾一長歎:“不愁吃,不愁穿,兩口子恩恩愛愛,生一群胖娃娃,這就是神仙一樣的生活了。
”
李長博側頭看她:原來付小娘子想過這樣的日子?
不過這樣的日子,的确是讓人很羨慕。
方良上前去敲門,不一會兒就有人開門。
來的是個中年男子,胡須剃得很幹淨,看上去很清爽,隻是面上沒什麼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和氣很好相處。
他盯着付拾一他們打量一番,而後才陰鸷的問:“你們是誰?
來做什麼?
”
李長博見他拄着拐杖,便知他身份,于是客氣道:“您是陸二郎的叔叔?
我們來尋陸二郎的。
”
然而對方還是上下打量,并不理會李長博的搭讪:“你們找二郎作甚?
”
付拾一也打量他:這麼戒備這麼強勢,看來是經曆不少事情,這是個有故事的大叔啊。
李長博依舊客客氣氣:“是何家出了事兒,我們是長安縣衙門的人。
來查案的。
”
中年男子直接道:“二郎病得神志不清,恐怕無法幫你們。
你們可以來看看。
”
說完,他就打開門,側身讓開一條路。
李長博帶頭往裡走。
中年男子一瘸一拐的跟在旁邊。
到了陸二郎屋裡,就先聞到了一股藥味。
付拾一掩住鼻子:“好濃的藥味。
”
中年男子斜睨付拾一,垂下眼皮,聲音冷冰冰:“二郎病了要吃藥,當然有藥味。
”
李長博詢問:“他病了有多久?
”
中年男子言簡意赅:“從清姑出事到現在。
越來越嚴重。
這幾日,幾乎隻能躺着了。
每日大半時間都在昏睡。
”
付拾一皺眉:“虛弱成這樣了?
”
中年男子頓了頓:“他們本來秋天就要成親了。
端午時候,清姑還送了香囊過來。
二郎也親自過去送節禮。
忽然出了這個事情,他心裡受不住。
”
付拾一也就歎一口氣。
不過中年男子主動提起了香囊,李長博就順理成章拿出了香囊:“您認識這個香囊嗎?
”
中年男子隻掃了一眼,立刻就道:“這個香囊和清姑送給二郎的香囊一模一樣。
你們哪來的?
”
李長博自然不會被他牽着鼻子走:“那現在陸二郎的香囊在何處?
”
中年男子很幹脆:“稍等。
”
說完就開始在陸二郎的屋裡翻箱倒櫃。
沒要多久,還真讓他翻出來一個香囊。
他沉默寡言的遞給李長博。
李長博接過來仔細查看。
付拾一也湊上去看。
然後,付拾一就發現香囊上有污漬,而且是暗褐色的。
付拾一一眼就看出,上頭的污漬是血。
幹涸了,又洗過的血。
付拾一看向中年男子,指着那污漬:“怎麼弄髒了?
”
中年男人還是冷得很:“二郎聽聞清姑的死,一時受不住,急火攻心,吐了口血,所以弄髒了。
雖然當時就很愛惜的洗過,可是還是沒洗幹淨。
”
說完這些話,他看一眼李長博,慢吞吞的問一句:“怎麼了?
有什麼問題?
”
李長博笑笑,将香囊還回去:“沒什麼問題。
就是有點兒疑惑。
”
他看一眼陸二郎:“他病成這個樣子,清姑下葬的時候,他也沒去吧?
”
中年男人搖頭:“沒去。
一來不合規矩,二來,他病得實在是起不來。
”
李長博惋惜:“可惜了一對璧人。
”
中年男人沉默不言。
李長博再歎:“清姑忽然暴斃,實在是可惜。
”
中年男人慢吞吞的說了句:“她是個沒福氣的。
不過幸好還沒過門,不然,豈止家門不幸?
”
這樣一句話,直接就叫在場的人都毛骨悚然,激靈靈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人家何清姑屍骨未寒,他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哪裡有個長輩的樣子?
李長博垂下眼眸:“那我們就告辭了。
”
一行人出來,那中年男人也不急着關門,就在門口看着。
他們上了馬車,李長博立刻就叫方良動身。
走出去一段路,付拾一悄悄撩開簾子探頭出去看,就發現那人還站在門口,直勾勾的看着他們的馬車。
付拾一忍不住搓了一下手臂:這個人感覺有點怪怪的。
陰沉又可怕。
像是那種恐怖故事裡的變态叔叔。
李長博看付拾一那樣,輕聲道:“他不喜何家,也不喜清姑。
”
鐘約寒接話:“也不奇怪。
原本是好事一樁,可是因為清姑,他唯一親人變成這般,難免遷怒。
”
付拾一輕聲道:“但是清姑喪事,他們家卻送了銀子過去。
”
李長博一下子就明白付拾一的意思:“你是說,你覺得他們家有問題?
”
付拾一點點頭:“是。
如果我心愛的人出了意外,我隻要還能說話,就算不能動,讓人擡着也回去看她最後一眼。
”
“而且,香囊一般挂在腰間,吐血怎麼會吐在香囊上?
就算不挂在腰間,必定也貼身珍藏——更不可能輕易弄髒。
”
付拾一實話實說:“雖然理由看似合情合理,我卻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
鐘約寒也皺眉道:“但是陸二郎的香囊還在,那現在就隻剩下何家大郎一個人了。
隻有他的香囊,咱們不能确認。
”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這倒是。
也許他們是有别的秘密。
但是這個秘密,也許和咱們沒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