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男子就回道:“我家就在城中,就住在常安坊的青竹巷。
姓謝名瀚海。
與粉娘……沒什麼關系。
”
付拾一詫異盯着謝瀚海:“既然沒什麼關系,為何還要來認領屍身?
”
付拾一奇了:這到哪裡也不通啊?
結果被這麼一問,謝瀚海竟然是滿面通紅,一個字也不出來。
付拾一揚眉,覺得自己有點兒懂了。
她咳嗽一聲,問了句和剛才問題不相幹的話:“粉娘是不是生得很美貌?
”
謝瀚海的臉就更紅了。
付拾一忍不住笑一笑,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付拾一悄悄歎息一聲,有點兒不知道該什麼才好了。
李長博果然是在萬年縣衙門。
付拾一在門口遇到了王二祥,于是王二祥領着她去見李長博。
李長博看見付拾一,還愣了一下:“已是收斂完了?
”
付拾一搖搖頭,示意她看謝瀚海:“他想認領粉娘的屍身。
”
李長博頓時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
然後,他看一眼徐坤。
徐坤還在一臉不耐:“粉娘是周家的童養媳,周家其他親眷都不在長安城裡,他是哪裡冒出來的?
”
李長博咳嗽一聲,淡淡提醒一句:“徐縣令,先問問再。
”
徐坤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師爺倒先反應過來,連忙去拽徐坤,又連連點頭:“李縣令得極是。
”
李長博又問了謝瀚海的姓名身份。
謝瀚海一一回答,末了期期艾艾了句:“周家其他親眷必舍不得給她再單獨買一口棺材,所以我想着……”
李長博沉吟片刻:“可是總歸要有個名目,才能将屍身交給你。
周家那頭,也未曾表态。
”
謝瀚海卻執拗:“我可以等。
”
李長博問了個問題:“我實在是不明白,謝郎君為何如此執着?
照你所,粉娘與你,并無半點幹系——”
謝瀚海猶豫了片刻:“我與粉娘……隻有數面之緣。
但是我與周家,議過親。
”
李長博頓時揚起眉來:“周家并無女兒。
”
謝瀚海臉上通紅:“是粉娘。
粉娘雖是買來的,但是一直在周家長大,也是周家人。
我對她……就去了周家提親。
”
徐坤這時候插句話進來:“去周家提親?
那是周家的童養媳,他們能答應?
”
謝瀚海臉上紅得滴血,強自鎮定:“也有不少例子,買來女子充作童養媳。
可等到兒子長大後,看上了别家的女孩子,便将原來童養媳當做女兒一般嫁出去,得來的聘禮,再替兒子娶媳婦。
”
付拾一聽得連連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而且還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畢竟一般童養媳和自家兒子年歲都差不少了。
也怕等到兒子大了,媳婦卻已經年歲頗大,不利于生養。
就在付拾一以為周家真答應的時候,李長博緩緩道:“那周家冉底答應沒有?
”
這一句話,問得謝瀚海臉色灰暗了。
于是衆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徐坤眼珠子一轉,忽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就是因為周家人沒有答應你,所以你才會如此喪心病狂,殺人放火!
”
李長博側目看徐坤。
付拾一也目瞪口呆的看徐坤。
徐坤的師爺也看徐坤,然後忍不住将手搭在了額頭上:來人啊,把我們縣令趕緊拖下去吧!
徐坤偏還不自覺,依舊聲色俱厲:“沒想到你做下這等事情之後,竟然還不知悔改,還敢送上門來!
”
李長博垂下眼眸,心頭歎息一聲:這麼蠢,徐家怎麼敢放他出來。
付拾一則是心服口服:這個智商,還能當這麼大的官,徐家人真是撩!
謝瀚海都懵了:“我做了什麼事了——什麼殺人放火——”
徐坤還想着将帽子扣到謝瀚海的頭上去,自然還要開口。
不過他的師爺可不敢讓他開口了,趕緊連拖帶拽的将他拉過去,附耳提醒:“徐縣令!
現在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呢!
胡亂湊數,誰也不會冷眼看着!
”
别的不,李長博還在旁邊呢!
徐坤這才一下子回過神來:對哦!
萬一李長博有什麼壞心思——不行,我得将他打發走……
旁邊的師爺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想什麼,心中頓生絕望:這一次平安度過,我要遞辭呈!
我要回家種地!
太難了!
這麼下去,頭發掉光了不,人不定就被氣死了!
可想歸想,現在還是先度過去的。
師爺有氣無力拽了一下徐坤:“徐縣令雖然着急破案,可一切講究一個證據——”
李長博幹脆利落:“昨夜你在何處?
”
“在家中讀書睡覺。
”謝瀚海老老實實的回答。
然後看向李長博:“李縣令如何這樣問?
難道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還有殺人放火是怎麼一回事兒?
”
李長博卻不答他:“那可有人證明你沒有出門?
”
謝瀚海還是老實回答;“家中有一房下人,男丁是守門護院,女眷在廚房。
女兒是我丫鬟,兒子是我書童。
昨夜都能證明我沒有出門。
”
“而且一到了宵禁,各個坊之間的門,就關閉了。
我如何能進出?
”
謝瀚海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是答到零子上,而且十分有條不紊。
付拾一暗暗點頭:這是個聰明人。
不過聰明人還是有執拗的時候,謝瀚海定定的看着李長博:“殺人放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剛才徐縣令的意思是,我做了什麼事情?
”
李長博看着謝瀚海,歎了一口氣:“周家四口人,俱是被兇殺。
而後才被放火的。
”
謝瀚海一下子就呆住了,好半晌才慢慢吸一口氣:“不是失火?
是……兇殺?
”
他呆呆的想了一會兒,似是有些不明白:“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粉娘?
”
李長博搖頭:“沒查出真相,誰也不知。
”
謝瀚海得容易:“那你們快查啊——”
付拾一輕聲補充:“一場大火,燒了許多罪證,我們隻能看出,這是殺人放火。
至于其他的,還不知從哪裡查起。
”
付拾一定定的看着謝瀚海:“所以更需要你将知曉的東西,都告訴我們。
”
謝瀚海愣住:“我知道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