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衆人如何驚訝,付拾一始終保持一臉鎮定。
然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飯是吃不成了,付拾一淡定的讓馬牡丹跟自己出去街上吃飯。
人走之前還特地問了問孫縣令:“要不要一起去?
”
孫縣令直接搖頭拒絕了,而且一臉的惶恐。
這一瞬間他看付拾一的神色,仿佛看一個小怪獸。
出去之後馬牡丹悄悄的和付拾一嘀咕:“怎麼孫縣令看我們的表情怪怪的?
”
對于這種情況,付拾一早就已經司空見慣,所以這會兒就憐憫的說了句:“可能是因為他們見識太少吧。
”
如果是在長安城,經常出現這種命案,各種稀奇古怪的屍體看多了,自然而然就學會了淡定。
馬牡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在街上去,一人吃了一碗湯餅。
然後慢悠悠的回來。
衙門一衆人等都還苦着臉呢。
尤其是那個廚子,聽說已經躺在那兒起不來了。
聞不得肉味,見不得油,就連看見人都不行。
聽說了這個事情,付拾一不由得語重心長地歎了一口氣:“所以還是不要偷嘴啊。
”
馬牡丹默然片刻,最後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
緊接着付拾一去看了看自己煮在鍋裡的人頭。
煮到這個時候味道依然很大。
靠近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有點不敢呼吸。
鍋裡的水就這麼滾開着,人頭在其中不斷的沉浮。
其中大面積的骨頭已經露出來了。
煮過的骨頭,顯得有些發白。
不過也有一些骨頭連接處的地方,還有一些筋膜組織,這個地方是最難煮化的。
看完之後,付拾一直到退開了,才跟燒火的不良人說了句:“接着燒,估計再有兩個時辰就差不多了。
”
“如果想快一點的話也可以再煮一個時辰,然後你将人頭撈起來,去找個刷子,仔仔細細的刷一遍。
”
這樣就将附着在骨頭上的組織,全部都去除了。
然後就可以開始着手畫像。
不過這個提議顯然讓對方吓了一大跳,對方連連搖頭,說話都結巴了。
付拾一也就隻能放棄。
反正很快天就要黑了,其實提前不提前也沒有多大意義。
付拾一擔心的是,李長博能不能趕在天黑之前過來?
在見到孫縣令的時候,孫縣令還盯着那一盤肉在發愁呢。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開了句玩笑:“餓了也不能吃啊,這可是證物。
”
孫縣令又惡心又窘迫,最後無奈苦笑:“副小娘子還是不要開我的玩笑了,不要再想了,這怎麼查呢?
”
“追根溯源,順藤摸瓜。
”付拾一言簡意赅地說了個方向。
當然其實也是唯一的方法。
孫縣令說起這個,面色就更加苦了:“隻是這個肉我問了,就是在街上随便找人買的。
别人說好吃才買的。
不是什麼固定的人在那兒賣。
能不能找到還兩說呢。
”
要是找不到人的話……
付拾一同情的看他:“那就隻能慢慢找了。
”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等待的過程中,付拾一又将那盤肉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下。
就連廚房剩下的半截也拿了過來。
最後就得出結論,這恐怕是背部靠近腹部的肉。
也不知道這名無辜的死者現在還有多少屍體存在于世上。
更不知道他究竟被分成了多少塊?
當然光憑這一片肉,連男女都看不出來。
付拾一推算了一下時間。
隻得出一個大概的死亡時間。
應該是在冬季。
否則的話臘肉是做不出來的。
因為不夠冷,不能抑制有些腐敗菌,也不能讓冷風吹幹肉裡多餘水分,所以肉會臭掉。
最後付拾一悠悠的說了句:“不過能夠看得出來,兇手制作臘肉的手藝,絕對是一絕。
”
不是精湛的手藝,絕對做不出這樣漂亮的臘肉。
孫縣令簡直是快要撓頭:“這都什麼時候了副小娘子,你還有閑心研究這個。
”
付拾一攤手手:“閑着也是閑着嘛。
”
等到天色剛剛擦黑的時候,綠晨博就急匆匆地騎着馬過來了。
李長博衣帶帶風的從外頭進來,先仔細打量一番付拾一,這才和孫縣令對上眼。
兩人都沒有客套的心思,于是直奔主題。
當李長博得知桌上那盤肉就是人肉的時候,也驚了一下。
然後盯着那盤肉看了很久。
付拾一就把自己看出來的一些信息跟李長博說了一下。
李長博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就輕聲問孫縣令:“會不會這就是失蹤的那個女人?
時間差不多對得上。
”
付拾一眼前一亮,不過本着嚴謹的态度還是提醒了一句:“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這個事情。
現在死者是男是女都還看不出來。
”
孫縣令微微一愣,仔細想了一下,就忍不住點頭:“是有這個可能。
”
“可咱們怎麼證明呢?
”
“不用證明。
先查肉的來曆。
”李長博神色淡然,然後再看一眼桌上放着的那盤肉:“證據還是應該好好保存起來。
先收了吧。
”
付拾一一聽李長博這句話,頓時就知道他這個意思,忍不住就偷笑:看着不适應就不适應,還非說這麼冠冕堂皇!
李長博咳嗽一聲,不動聲色的岔開了話題:“院子裡是在煮人頭嗎?
”
付拾一點了點頭,又把這位無辜死者的經曆跟李長博說了一遍。
最後,李長博就給了孫縣令一個誠懇的建議:“沒事兒多拜神。
”
孫縣令:………兩個祖宗就别拿我來開玩笑了!
!
!
這都什麼時候了!
然而事實證明,兩位祖宗一點不着急。
到了點,就睡覺去了,留下孫縣令一人守着燈發愁。
煮人頭的臭氣,還在鼻尖上萦繞不去。
這一夜,注定是個煎熬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兩位祖宗早早的就起來了。
隻不過看見孫縣令還在那守着,付拾一還驚了一下:“怎麼昨天晚上孫縣令你沒有睡嗎?
”
孫縣令頂着黑眼圈:我哪裡睡得着?
?
?
付拾一已經往外走:“咱們得去逛街去了。
孫縣令你一起去嗎?
”
孫縣令簡直想哭,一不小心說出了實話:“兩位祖宗,這個時候還逛街?
?
?
這都啥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