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一道蔬菜雜燴魚丸湯,付拾一還做了另外幾道菜。
一道菜是梅菜扣肉,一道是宮保雞丁,一道是魚香茄子,最後再來一道炝炒豆角。
米飯是粳米飯。
梅菜扣肉自然不必說,店裡有準備好的。
而宮保雞丁因為沒有花生米,所以付拾一隻能做個簡易版的,将花生米用炸過的核桃仁替代。
至于魚香茄子——最關鍵的是川菜裡地位很高的酸菜。
酸姜,酸蒜,配上茱萸醬,最後添上靈魂藿香。
魚香茄子是付拾一第一次做,之前沒做,是因為藿香還沒長大。
付拾一掐了一把藿香的嫩葉,仔細切碎備用。
熱油将酸姜和酸蒜末,花椒爆香,這才下一點茱萸醬,香味出來之後,這才下茄子,茄子翻炒到每一塊上都有醬料了,這才倒入一點水,加醬油,糖,悶煮。
燒茄子,一定要油寬,唯有這樣,才會香——否則吃起來,就是十分寡淡,且粗糙不适口。
待到茄子燒軟入味,付拾一這才加入藿香葉。
此時翻炒兩下就可出鍋——而此時,魚香味也出來了。
裝上食盒之後,交給早就過來候着的方良,付拾一囑咐:“快些走回去,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明日早上,再來取菜。
”
方良一愣:“郎君不是說,隻今日一日?
”
付拾一笑眯眯:“就當是我孝敬太夫人的。
”
方良道謝:“那我先替郎君多謝付小娘子。
”
付拾一又塞給方良另一個食盒:“這個你拿回去,你們自己家吃。
都是現成的,不是特意做的。
”
方良原本打算推辭,聽聞這話,就收下了:“多謝付小娘子。
”
付拾一還是笑眯眯:“謝什麼?
我們也是朋友呀。
”
方良心裡一暖:和付小娘子做朋友,真的是太幸福了。
這頭送走方良,付拾一就去接管了廚房,将張春盛轟出來:“累了三天了,該歇一歇了。
去吧,外頭櫃台上守着。
”
頓了頓,她又特地囑咐一句:“千萬别算錯賬!
”
張春盛:……我敢嗎?
不過晚上客人也不算太多,付拾一炒了七八個菜之後,就沒有客人點新菜,于是她也出去喝口水。
剛喝了一口酸梅湯,付拾一就聽見一個溫柔的女聲:“春盛。
”
付拾一下意識回頭看一眼,随後就驚了:這等天仙,是哪裡冒出來的?
蓬荜生輝啊有木有!
進來的女郎是正正經經的柳葉眉,大眼睛,鵝蛋臉,櫻桃小口一點點。
那種美,是端莊而溫和的美,隻要是看過去,心裡頭就不會有半點不舒服的感覺。
如果說,河源郡主的美,是那種明豔如驕陽,熱烈如玫瑰的美,那麼這位女郎,就是溫溫柔柔的蘭花。
顔色未必多濃烈,香味也不明顯,但是開得悄然優雅,纖纖婷婷。
河源郡主的美會蜇人,天生帶着一種侵略。
但是這位女郎,卻隻讓人毫無防備。
付拾一忍不住将聲音放柔了:“這位娘子是來吃飯嗎?
”
女郎歉然一笑:“我是來找人的。
”
然後女郎就朝着櫃台裡頭的張春盛溫柔呼喚:“春盛。
”
再看張春盛,俨然已是呆若木雞。
真真正正的呆若木雞。
付拾一心裡登時就驚了:居然是來找張春盛的!
他們怎麼會認識!
究竟是什麼關系!
這一刻,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燒。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竄進了櫃台裡,輕輕踹了一腳張春盛,清了清嗓子:“嗯哼!
”
張春盛這才回過神來,神色複雜的喊道:“大娘子。
”
女郎已經将張春盛打量過了,此時微微笑着,眼神帶着愛憐:“聽聞你在這裡,我特地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
張春盛低下頭去,似是不安和愧疚:“大娘子是聽說了下午的事?
”
女郎承認了:“是。
所以我特地來看看。
當初我病着,他們将你發賣,我也不知。
後來就尋不着你了。
如今知道你在這裡,我就來看看。
”
女郎緊接着問了句:“你過得可好?
”
張春盛不敢擡頭,聲音也是局促不安:“大娘子不該憂心我這樣的人。
我對不起大娘子……”
女郎又笑了:“那件事情又不能怪你。
你也不必自責。
我都放下了,你又何必再介懷?
”
付拾一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八卦之魂燃燒得更厲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
這是故交嗎?
那件事情又是哪件事情啊?
付拾一恨不得變成張春盛肚子裡的蛔蟲,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偏偏張春盛又是一副不着調的樣子,連頭都不敢擡。
付拾一都快急死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幹脆自己上:“既然是故交,那不如坐下來說話吧?
春盛,你去倒一壺酸梅湯來。
天氣這樣熱,這位大娘子一路過來,想必也是暑氣纏身。
正好消消暑。
”
其他也在偷聽偷看的人:大晚上的,哪裡有什麼暑氣?
不過,那女郎卻笑盈盈道謝:“多謝小娘子。
您就是春盛現在的主家?
”
付拾一請人坐下,這才含笑點頭:“是。
也是有緣。
就進了一個家門。
”
女郎更是點頭:“看您說話辦事,就知道您是個心地善良的。
他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氣。
我也就放心了。
”
付拾一替她倒水,順理成章問一句:“那您是——”
女郎微笑:“是他從前的主家。
不過,他是我夫家家中的家生子。
”
說到這裡,她才歎一口氣:“所以當初我竟沒能護住他。
讓他無辜受了許多的苦。
”
付拾一看一眼旁邊都不肯坐的張春盛,有點兒驚訝:所以,那個被魚刺卡死的嫡子,是眼前這位女郎所出?
!
若真是如此,那……
女郎歉然一笑:“當初那件事情,的确和春盛沒有關系。
但是最後是他受了罪。
我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
付拾一越來越蒙圈:所以,真的不是來尋仇?
這也太讓人意外了吧……
付拾一略一思索,擡頭朝着女郎也笑了:“您能這麼想,真的是太好了。
您正好勸勸春盛,讓他放下過往,好好生活才是。
那件事情,他心中十分自責。
還有今日的事情,我也是不知道那人和您有關——”
女郎立刻搖頭:“那人與我無關,是我丈夫家中的一名小管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