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議事殿中,靖海侯吳赫坐在上首,雖坐姿随意,一身氣度卻是威嚴肅穆。
在他面前垂手站着一個中年人,他手腳發抖,雙眼無神,身上那件鑲着金邊的袍子破了好幾處,腳上的靴子也少了一隻,整個人看起來既狼狽又凄慘。
這就是交趾王,曾經不可一世敢與大武争鋒的交趾王。
可是今天他清楚地認識到了,不是他能和大武争鋒,而是大武從來沒将他當回事,懶得理會他而已。
吳赫身邊站着神機營統領周家峰和狼兵營統領宣匿,林止陌手下兩大殺星,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兩人雖然手中沒有持着武器,交趾王還是感覺如芒刺背,渾身似是有寒意滲入。
吳赫的下首還坐着兩人,一個是甯白,少見的端坐着,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那件碧綠色的綢衫也明顯整理過,顯得很是莊重。
他現在的身份是大武南巡特使,代表的是大武臉面,還沒到他撒潑光棍的時候,這點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而另一個則赫然是坤猜,這個身份不明的暹羅小少爺居然也沒怯場,正闆着小胖臉冷漠地注視着交趾王。
就是他和甯白兩件同款碧綠綢衫顯得那麼耀眼,像是吳赫身邊擺了兩棵發财樹。
議事殿内門口原本的交趾親衛已經全被撤走,此時負責守衛的盡是大武水師的将士,一個個身軀闆正威風凜凜,讓人望一眼都不由得心底生寒。
吳赫淡淡開口,望着交趾王:“本候已替你将亂軍平息,你的命也總算保住了,所以,陛下的旨意你接還是不接?
”
簡簡單單一句話,沒有複雜的遣詞造句,也沒有氣勢洶洶的問責。
但交趾王的頭卻垂得更低了,面如死灰,心中的憤怒一點都不敢洩露出來。
從夏雲進入交趾沒幾天時他就知道了,也不是沒有組織兵力前去抵抗過,可是他精心訓練的大軍在那個叛臣面前簡直像土雞瓦狗,完全不堪一擊。
什麼叛臣,那就是大武派來侵略的,隻是那個虛僞的皇帝為了臉面故意這麼說的而已,他是交趾王,不是傻子。
他不願相信交趾的将士比不上大武的兵,尤其這還是在他的地盤,他們有那麼複雜的地形,有無比堅韌的抵抗侵略的心性。
所以他繼續抵抗,繼續阻擊,也繼續失敗。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的地盤也一點點失去,他終于忍不住了,派人去臨近的暹羅馬來亞等國,急切地尋求援助,但最終等來的隻是一份又一份沉默,隻有菲力賓願意出手幫忙。
他不傻,别人也不傻,如今的大武不是以前的大武,再沒有那麼軟弱腐朽,他們不過是沿海的邊陲小國,無人敢捋大武的虎須。
最終他還是敗了,菲力賓派來的所謂精兵隻是幫他拖延了半天時間,王城就破了。
但是在王城破開之時,大武水師忽然出現,将那個“叛臣”帶走了。
而現在幫他交趾最終平息兵燹的大武靖海侯,堂而皇之的帶來了一份大武皇帝的聖旨。
交趾,正式撤國立藩!
他,交趾王阮僚,不再是一國之王,而将正式成為大武賜封的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