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蓮最近心情格外的明媚。

　　江大路的感冒完全好了，體力、精神頭都恢複了正常。

　　自從那天灑了雞血，江大毛就痛快地搬出了江家。

　　“後來大伯沒再過來找麻煩吧？
”江芝蓮這天回來給江大路送吃的時候，順嘴問道。

　　“沒有，我經常不在家，他想找我麻煩估計也找不着。
”江大路說道：“你堂姐前兩天回來了，我是聽老徐頭說的。
有人在縣裡看到她在商店裡買布料，說是打扮得挺時髦。
”

　　江芝蓮：“他們現在在哪兒住呢？
”

　　“縣醫院旁邊那條小路裡的一個平房，是跟年輕護士合租的房子。
”

　　江大路本來沒打算打聽，老徐頭是個操心的人，就幫忙問了問，問出來之後就告訴了他。

　　他這才知道，要不然江芝蓮問起來，他也一無所知。

　　“你大伯真覺得這個老房子是兇宅，覺得咱們會倒黴。
他生怕會受到連累，把之前欠的錢全都還給我了。
醫院那邊的醫藥費什麼的，也應該都算清楚了。
”

　　江大路說着從抽屜裡找出一個信封，“這裡頭是你的錢，之前你給墊付的醫藥費。
”

　　“沒多少，您留着零花吧！
”江芝蓮沒收，江大路也就沒再多說。

　　回頭他會把錢都存到銀行裡。

　　等他死了，這些錢照舊還是閨女的。

　　江芝蓮給江大毛設套時花的本錢，已經全都收回來了。

　　柳師父憑借他高超的演技，還多賺了不少。

　　那些多出來的，江芝蓮就全都拿給柳師父當做了勞務費。

　　仔細算來，江大毛最近花出去不少錢。

　　看來是賣山貨，賺了不少。

　　如果能讓江大毛成功地戒掉賭牌，靠自己的雙手和本事賺錢，那江芝蓮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成就了一份功德。

　　也省得他們一家總來找麻煩。

　　不過，江大毛這種沒定性的人，能不能堅持，那就不好說了。

　　而且，現在仍舊在變數比較多的時期。

　　江大毛雖然難能可貴地還了他們的錢，不過外債估計還沒清，搞不好哪天就會有人找過來，所以萬事還得小心。

　　“江燕回來了，不會老實，咱們得小心一點。
”江芝蓮叮囑江大路。

　　江大路點點頭，“知道了。
”

　　另一邊的小破房子裡，江大毛家也在讨論江芝蓮。

　　江燕這次回來簡直要氣炸了。

　　看到母親兩條腿都斷了，這輩子都沒法再站起來了，她直接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還沒緩過來勁兒，又聽她爹說從江家搬了出來。

　　搬出來幹啥？

　　什麼？
江家住的是兇宅？

　　這麼離譜的話，也能信的？

　　顧不上反應這一連串的信息，江燕先給母親辦了出院手續。

　　回到破敗的出租屋裡安頓好，這才有心力讨論眼下的情況。

　　從江老太的遺囑，到突然憑空出現的黑袍老頭，江大毛挑挑揀揀地把事情講了一遍。

　　王芳心如死灰，躺在床上，一言不發。

　　江燕焦頭爛額，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吐槽。

　　她看了床上的娘一眼，随後瞪着江大毛吼道：“你推我娘幹啥？
爹你當時到底怎麼想的？
”

　　“他想讓我死。
”王芳冷飕飕地說道。

　　“娘你先别說話！
”江燕盯着她爹，質問道：“爹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

　　“你奶身體好好的，要不是你娘說了不該說的話，把你奶給刺激着了，你奶現在還不會有事兒呢！
”江大毛說着說着傷心起來。

　　提起這件事，蓦然又戳到了某根神經上，他抄起手邊的煙灰缸，就直直地朝王芳扔了過去。

　　嘭一聲響，裡面的煙頭和煙灰四散飛開，狼藉一片。

　　他是随手扔的，沒有什麼目标點。

　　煙灰缸剛好落在王芳的脖子旁邊，如果稍微再偏一點，就該扣到臉上了。

　　玻璃制的煙灰缸，又大又沉，砸到臉上，肯定得弄花了臉。

　　“爹，你瘋了！
”江燕尖叫起來，趕忙上床去清理。

　　王芳吓得愣了愣，随後狂笑起來，笑着笑着又哭了，“江大毛，你砸死我吧！
你來啊！
你個窩囊廢，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

　　“娘，你胡說什麼呢！
”江燕怕得手都在發抖。

　　兩年多不見，爹娘全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吵歸吵，卻很少動手，也從沒有張口就殺啊死的。

　　聽着怪瘆人的。

　　“燕燕你走吧！
這裡不是人住的地方。
”王芳咬着牙說道：“你再也别回來了，這裡沒有你的家了。
你跟你對象好好處，早點結婚生孩子，你過你自己的小日子去吧！
”

　　“不行。
”江燕說道：“我怎麼能丢下你呢！
那我也太不孝順了。
”

　　“你過得好，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王芳拉住閨女的手，苦口婆心地勸：“金龜婿不好找，已經在一塊兒了就别讓人跑了。
男的多半都不老實，你回來幹什麼啊！
趕緊過去盯着，别讓他瞧上别的漂亮姑娘了。
”

　　江燕低聲道：“沒事，他是老實人，不怕他亂來。
”

　　“别這麼天真，男的哪有老實人。
”王芳很快就穩住了情緒，“你定期給我寄錢就行，别的我都不指望了。
”

　　“我陪你住一陣子。
”江燕并不打算聽王芳的，“我剛回來，你就别趕我走了。
這麼久沒回來，我都想你了。
”

　　“想什麼想啊！
”王芳嚴厲道：“想我有什麼用！
能有錢，還是能有好日子啊！
”

　　“呵……”江大毛一聲冷笑，“你娘她就認錢，你回來還不如你把錢寄過來呢！
王芳同志啊，那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主。
為了錢什麼事兒都能幹，什麼話都敢說。
為了錢都能把婆婆給氣死！
”

　　江燕皺了皺眉頭，她突然想起來，讓娘用話刺激奶奶，其實最開始是她的主意。

　　她的确是想氣死老太太的，不過當時娘可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也不知道娘現在想沒想明白這件事。

　　太混亂了！

　　江家老房子被蓮娃這個死丫頭給占了，一時半會兒估計要不回來。

　　那以後都要住在這個小破房子裡嗎？

　　這裡根本住不下一家三口人啊！

　　怎麼辦呢？

　　江大毛嫌屋裡悶，到外面抽煙吃飯去了。

　　屋裡隻剩下母女兩個人。

　　“這屋子就這麼大點，根本也住不下你，你趕緊回去吧！
”王芳一再地趕人，“你給我留點錢，我拜托對面的護士幫我找個看護來伺候我，回頭我要給人家工錢。
我是指望不上你爹了，以後就指望你了。
”

　　江燕把煙灰缸收拾好，有氣無力地随口問道：“要多少錢啊？
”

　　“不用太多，就先給我一千塊吧！
”王芳小聲道：“别告訴你爹，我把錢藏起來，到時候偷偷地用。
”

　　江燕：“一千塊？
！
”

　　“怎麼了？
”王芳看向江燕，哼聲道：“都跟有錢的對象在一塊兒了，還在乎這一千塊啊！
蓮娃随随便便都能給她爹拿一千塊，我還聽說蓮娃會時不時地帶她娘去逛商場買衣服買鞋子呢！
買的都是高檔貨，加起來也不少錢的。
”

　　江燕磨了磨牙，怎麼又說到了蓮娃的頭上！

　　這輩子她是擺脫不了這個陰影了是吧！

　　王芳看出來閨女的臉色不大對頭，便猜出來她七八分的心思，“燕燕，你不比蓮娃那丫頭差。
你以後肯定會比她過得更好，孟青瞧着還行，其實不中用。
給動物看病，能賺幾個錢啊！
蓮娃她自己也就是個颠勺做飯的，不入流。
”

　　江燕闆起面孔說道：“你别拿我跟那個丫頭比。
”

　　“幹嘛不比，咱可不能認輸。
就要比上一比，把她給比下去。
”王芳現在不能到處走了，整天躺在床上就胡思亂想，憧憬未來。

　　她把以後的日子想得可好了，“等你結了婚，生了孩子，在那邊穩定下來，把大房子好好裝修一下。
給我留個房間就行，不用太大，反正我也不能來回溜達……”

　　“行了，别說了！
”江燕煩躁地打斷道。

　　“幹嘛不說啊，我想得可多了呢！
到時候咱們……”王芳顧自講得津津有味。

　　江燕不願再聽，大聲喊道：“我根本沒有對象！
也沒有釣到什麼金龜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