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七點半，顧城要走了。
從包裹裡抓出一把大白兔，偷偷塞給大師傅和服務員。

　　兩人愣了一下，都沒想到顧城會這麼做。
想追，可人已經走遠了。

　　大師傅說：“那小夥人不錯，你記着點兒，以後他來吃飯，咱給加量！
”

　　服務員點點頭：“知道了胡師傅！
”

　　顧城走出國營飯店，就發現四個兜在牆角蹲着。
一身狼狽，全然沒了初見時的意氣風發。

　　他目不斜視，直奔車站。

　　四個兜見了，忍着胃疼跟上去，卻在顧城坐上車後無能為力地癱在地上。

　　他沒錢沒票，靠着兩條腿，怎麼可能追得上四個輪子。

　　四個兜郁悶極了，有些埋怨鴨舌帽給他分派了個難度這麼大的任務。

　　顧城上了車，就開始閉目養神。

　　火車上休息的那一兩個小時根本就不頂用。
他剛吃完早飯，就困了。

　　陶平市距離柳泉縣至少兩個小時車程，這段時間，他能好好睡個覺。

　　等到了柳泉縣，還得坐班車到旗山公社。
等到了公社，還得找牛車，或者直接步行回生産大隊。

　　這倒騰倒騰，他能趕在半下午回去，就已經不錯了。

　　八點鐘，班車準時啟動。

　　顧城的心既緊張又忐忑。
也不知道這一世的初見，會不會給默寶留下好印象。

　　另一邊，四個兜聞着汽車尾氣，氣得差點沒捶足頓胸。

　　心想他在火車上的時候，怎麼就沒小心點，捂住錢包呢？
現在身無分文的，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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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山公社，第三生産大隊的陳雪林，這兩天可謂是無聊至極。

　　剛開始，她還每天出去溜達，跟人打招呼，套關系。

　　可老娘們不是東家長，就是西家短。
她不喜歡說人閑話，每次都聽得不尴不尬。

　　而且七十年代人們的觀點，她是真的不敢苟同。
想辯駁幾句，又覺得沒有必要。

　　社會背景就是這樣，她們接觸到的人事物也是這樣，你就是說破天，她們也體會不到啊。

　　陳雪林再次想念起了，思想進步的新時代。

　　初七那天，她正擱家睡覺呢，就聽見有人在門外喊她。

　　還是個男的！

　　陳雪林一激靈，心想難道是顧知青回來了？
趕忙起身去開門，結果......

　　“田同志，你好啊！
”陳雪林僵笑着擺手，怎麼也沒想到是田本善過來找她了。

　　田本善覺得這丫頭表情一變一變的，還挺有意思。
就逗她：“怎麼不叫我田大哥了？
”

　　“咳，這不是聽人家說的，城裡人流行叫同志嘛。
”陳雪林摸着鼻子說道。

　　田本善眉毛一挑：“你知道同志是什麼意思？
”

　　“志同道合，以實現共産主義為奮鬥目标。
”一秃噜嘴，就說出來了，而且還挺溜。

　　田本善眼睛一亮，心想這丫頭變化還真大！

　　一般人隻知道“同志”兩字，可說不出來“共産主義”啊！

　　陳雪林要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話肯定會說：“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呢，曆史雖然不是很通，可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

　　田本善笑着評價：“小丫頭不錯，有覺悟！
”

　　陳雪林扯扯嘴角：“田同志可以叫我陳同志，畢竟我也是要進步的嘛！
”

　　田本善：“......成吧，小陳同志你好！
”

　　陳雪林眨巴眨巴大眼睛，心想不是讓你叫我陳同志的嘛，為啥非要加個“小”？

　　她，也不小了吧！

　　不過計較這些沒意義，隻要田本善别親昵地叫她雪林、丫頭啥的就行。

　　雖然她不會跟頭号男配扯上什麼關系，可萬一被人誤會了呢？
那她不是有嘴也說不清？

　　“對了田同志，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

　　“哦，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這牛棚的工作，得你接手。
”

　　陳雪林一愣，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個放牛娃呢。

　　有些尴尬，忙給田本善作揖：“抱歉啊田同志，我那啥，給忘了。
”

　　伸手指指自己的頭，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田本善清楚陳雪林的狀況，自然不會跟她計較。

　　隻不過：“顧知青還沒回來，你看，之後是自己處理，還是請人幫忙？
”

　　一天四個公分呢，有的是人樂意做。

　　陳雪林想了想，說道：“我還是自己做吧，請人幫忙怪不好意思的。
日子長了，我得自食其力。
争取不拖大隊的後腿。
”

　　田本善沒想到陳雪林小道理一套一套的，就問她：“那你跟我去牛棚看看？
”

　　陳雪林點點頭：“田同志可以教我放牛嗎？
”

　　“可以！
”田本善沒多想，就應了。
等她鎖好門，就帶着她往村東頭走去。

　　路上碰見陳雪英，陳雪英看見兩人有說有笑的，嫉妒極了。

　　她跺了跺腳，走上前：“三丫，你去幹啥？
”

　　“喂牛呀，大丫姐，一起嗎？
”陳雪林笑眯眯的，讓陳雪英嫉恨的都想撕爛她那張臉。

　　“本善哥怎麼跟你在一起？
”

　　陳雪英想說：“你不都答應我不會纏着田本善的嗎？
”

　　可她沒好意思。

　　“我這不是摔沒記憶了麼，田同志發揮助人為樂的光輝品質，要教我怎麼喂牛呢。
”

　　陳雪英這才勉強笑笑，不過還是不陰不陽地說了句：“三丫你笨死啦！
”

　　陳雪林不在意地點點頭：“好好好，你聰明，你最棒，大丫姐你真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物呢！
”

　　那無奈又縱容的語氣，顯得陳雪英跟個孩子般胡攪蠻纏的。

　　田本善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笑得陳雪英羞紅了臉，瞪着陳雪林問：“你瞎咧咧什麼！
”

　　陳雪林一臉無辜：“誇你呀！
怎麼，大丫姐你難道不聰明，不棒？
”

　　“你！
”陳雪英氣極，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田本善站出來打圓場：“小陳同志是在誇你優秀呢。
好了雪英妹子，我們要去牛棚，你去不去？
”

　　陳雪英有些猶豫。

　　雖然很想跟本善哥多待一會兒，可牛棚那地方，又髒又臭的，她一分鐘都受不了。

　　于是裝出很為難的模樣：“本善哥，我媽叫我回家學習呢。
一會兒有不會的題目，我可以去問你嗎？
”

　　說完還挑釁地看了陳雪林一眼，心想：“臭三丫，知道差距了吧？
你就是想問題目，都沒得問！
”

　　陳雪林白眼一翻，不想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