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英不可思議地看着牛海生：“你說什麼？
”

　　牛海生滿臉失望：“我說什麼你們都不肯聽，既然這樣，那就離婚。
或許隻有離婚，你們才能消停，要不然這個家永遠沒有消停的時候。
”

　　朱紅英原本就不服氣，這會兒又被牛海生這麼一說，火也上來了：“牛海生！
什麼意思？
離婚？
這麼大歲數你要離婚？
你是早就想離婚今天才終于說出來吧？
”

　　“不就是嫌棄我沒文化，不如那些有文化的賢惠知書達理？
你也不看看你什麼樣子，掉進煤堆了都找不出來。
當年要不是我家給你飯吃，你早就餓死了，還能有今天的地位？
”

　　牛曉霞是直接吓傻了，怎麼也沒想到，都六十多歲的父親，竟然會提出離婚。

　　牛海生站起來，更是頭疼朱海英的胡攪蠻纏：“我們說的是一回事嗎？
我讓你們給周朝陽道歉，你們呢？
又去大鬧一通。
朝陽是什麼樣的姑娘，我還是了解的。
那也就是個女孩子，要是個男孩子，可是有将帥之才。
能跟你們一般見識？
”

　　朱紅英更生氣了：“不跟我們一般見識？
那我們做錯什麼了？
她現在是個寡婦，給她介紹對象不是為了她好？
”

　　“胡鬧！
她是普通的寡婦嗎？
陸長風是什麼？
你們這樣，是好心嗎？
把陸長風放在哪兒？
你們分明是去嘲笑人家是個寡婦。
你們這樣的行為，把那些犧牲的英雄放在哪兒？
”

　　“你們現在穿着沒有補丁的衣服，頓頓吃着大米白面，所以你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嘲笑那些人？
你們憑什麼？
”

　　“朱紅英，如果你是個普通人，我都不會這麼生氣，可是你也經曆過了那些年，也見過了那些犧牲的家屬。
你心裡一點觸動沒有？
”

　　“你們，有什麼資格張口閉口喊朝陽寡婦！
你們算什麼東西？
離婚！
現在就去！
”

　　牛海生是真的生氣了，雙目因為憤怒發紅，說完就去拽着朱紅英的手腕往外拖：“走，趕緊走。
”

　　朱紅英見牛海生來真的，有些傻了眼，死活不肯往外走，身子使勁往後退着：“不，我不離婚。
牛海生，你是不是瘋了！
我給你生了四個孩子，你現在想離婚，你還有良心沒有？
”

　　牛曉霞也傻了眼，慌忙過去抱着牛海生的胳膊：“爸，爸，你先消消氣，我們錯了，我們知道錯了。
我們再去給朝陽道歉。
行不行？
你别跟我媽離婚啊。
”

　　牛海生顯然不相信：“你們能知道錯了？
你們要是知道錯了，今天就不會變成這樣。
就不會被人趕出來。
”

　　“你們什麼樣的性格，我還不了解？
平時就眼高一切，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
你們來京市後，把根兒早忘了，忘了自己就是農民出身。
現在更是得意忘形，忘了你們今天的日子是怎麼來的。
曉霞，你閃開，今天這個婚是非離不可。
”

　　牛曉霞頓時哭起來：“爸，你先别說離婚的事情，我們就不能坐下好好商量一下？
”

　　朱紅英見牛海生是鐵了心，使勁掙脫手，跳上沙發站着，指着牛海生：“牛海生，我給跟你說，你想做陳世美就别找借口，你想換媳婦别找那麼多借口。
你要是敢離婚，我就死給你看！
不信，你試試！
”

　　牛海生看着歇斯底裡的朱紅英，咬了咬後槽牙，氣得一跺腳：“你就鬧吧。
”

　　說完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

　　牛曉霞趕緊去扶着朱紅英下來：“媽，我爸這是咋的了？
以前從沒發過這麼大的火，今天怎麼這麼大的火啊。
”

　　朱紅英氣的坐在沙發上喘着粗氣：“混賬東西，竟然敢提離婚，除了我死，休想離婚。
他要是再敢提，我就去婦聯告他，去老幹中心去鬧，讓他丢人。
”

　　牛曉霞覺得這次父親是真的生氣了，不管母親怎麼鬧，可能都會堅持離婚，皺着眉頭：“媽，我覺得這次我爸是認真的。
你先不要生氣，我們應該哄哄我爸，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之前，讓我們去道歉的時候，也沒說過什麼啊。
”

　　朱紅英搖頭：“哄他？
做夢去吧，我看他再敢說離婚！
”

　　又忍不住把當年她家怎麼幫助牛海生，要不牛海生就餓死的事情唠唠叨叨地說了一遍，同時罵着牛海生是白眼狼，要做陳世美，以後不得好死。

　　牛曉霞是真怕父母離婚，這個年紀離婚丢人不說，更會被人看不起，她在婆家的日子怎麼過？
她以後在單位怎麼過？

　　所以，她努力勸着，不能讓母親跟父親離婚。

　　……

　　牛海生出了家門，情緒緩和了一下，知道離婚沒那麼簡單，可是道歉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既然周朝陽沒有原諒朱紅英母女，那他再去一次。

　　他可沒臉直接去找周朝陽，知道周南光每天都去活動中心，運動或者下棋。

　　也就找了過去，他去時，周南光正在跟人下圍棋，旁邊還有幾人圍觀，也不好意思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這件事。

　　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等着。

　　周南光幾次擡頭，都看見牛海生一臉糾結的模樣，看他的眼神還帶着心虛，知道這是來找自己的。

　　一局結束，周南光讓身邊的人玩，他起身喊着牛海生出去說話。

　　兩人在如園林般的小院裡走着。

　　牛海生憋了半天，跟周南光道歉：“老周，真是對不起，我家朱紅英和曉霞沒腦子，做了讓朝陽生氣的事情。
”

　　周南光還完全不知情：“什麼事情？
朝陽也沒跟我說啊。
”

　　牛海生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吭哧半天，才把事情原委說了出來：“就是這麼個事情，我家那個，你也知道，一直不長腦子，說話辦事從來都是吵吵鬧鬧的。
她們出發點可能是好的，想着給朝陽介紹個對象……”

　　不等牛海生說完，周南光的臉已經黑了下去，目光犀利地看着牛海生：“出發點是好的？
她們恐怕是想看熱鬧吧。
再說了，我家朝陽是個寡婦又怎麼了？
隻要我這個當父親得在，我看誰敢欺負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