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甯過去在宋修言對面坐下:“你不要亂說,醫院這邊也成立了專家組,在出治療方案,也沒有說你的病一定沒得救。
”
宋修言笑了笑:“嫂子,我挺相信命的,我覺得一定是我上輩子造孽太多,這輩子才會有這麼多的愛而不得。
之前對朝陽是,現在遇見了鐘沅也是。
”
盛安甯抿了抿唇角,安靜的看着宋修言,她知道現在宋修言缺一個聽衆。
同時也知道,原來宋修言喜歡的姑娘叫鐘沅,隻是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宋修言緩了口氣:“以前,我喜歡朝陽,是一種習慣,因為我們從小就認識,情窦初開時的喜歡,也一直沒辦法忘記。
看着她喜歡别人,看着她結婚,我都能将這份喜歡壓在心底,去祝福她,讓她幸福就好。
”
“我以為,這就是愛,隻是遇到了鐘沅以後,我才知道我對朝陽并不是愛。
僅僅是年少時的喜歡,是情窦初開的不能釋懷。
是年輕時的夢。
所以,我能看着她喜歡别人,看着她嫁人。
”
“現在我知道,如果我真愛朝陽,我是不可能看着她喜歡别人,看着她嫁人,就算是搶,我也會把她搶到身邊。
不會把喜歡藏在心裡,而是告訴她。
”
“遇見鐘沅後,我才知道,愛一個人,不可能平和地看着她和異性走得太近,會吃醋會發瘋。
就是想趕緊娶回家,天天看着才能安心。
就是想要有個隻有我和她的家。
”
“現在,我遇到了,可是我的身體……”
宋修言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後面的聲音都變得虛弱起來。
盛安甯卻聽得忍不住又紅了眼圈:“你先不要說了,你肯定會好的,然後和你喜歡的姑娘過一輩子。
”
宋修言輕歎一口氣:“一輩子,說出來簡單,做起來太難了。
嫂子,我不怕死,隻是有一點點不甘心。
”
傾訴欲一旦打開,話題就止不住:“如果你見到鐘沅,你肯定也會喜歡她的,是一個很腼腆的姑娘,别人都覺得她冷漠,高不可攀。
其實是個思想很單純,不會和人交往的姑娘。
”
盛安甯就靜靜的聽着,她能感覺到宋修言在說到鐘沅時,眼底帶着光,還有語氣裡不自覺的寵溺。
心裡依舊微微刺痛着,宋修言,出身很好,算是名副其實的高幹子弟,從小也沒吃過什麼苦。
卻沒有貴公子的嬌氣。
宋修言說累了,閉着眼睛休息了好一會兒,又睜開眼:“我上衣口袋裡有她的照片,嫂子,你看看,她真是一個好姑娘。
”
盛安甯能理解宋修言的心情,就像是得到一個寶貝,希望别人能知道,也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認可。
起身去拿了宋修言的上衣過來,按着他說的,找到了照片。
一張黑白單人半身照,是個穿着白襯衫的姑娘,紮了兩個小辮子,劉海還有點兒自來卷,臉蛋微圓,抿着嘴羞澀地笑着,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大眼睛彎彎,盈滿了笑意。
可能是圓臉的緣故,看着年齡很小,也确實透着單純羞澀。
确實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盛安甯贊歎着:“長得真好看,我聽朝陽說是個搞研究的,這看着還像個學生一樣。
”
宋修言眼底滿是驕傲:“是做研究的,因為長得小,年齡可能比你還大點呢。
”
盛安甯驚訝,她還以為姑娘隻有二十一二歲呢,又誇了幾句。
宋修言說了太多的話,這會兒也說出了自己的想說的話,顧不上跟盛安甯說一聲,閉上眼沉沉睡起來。
盛安甯探了探他鼻息,确定正常,才算是放心。
又看了幾眼照片,打算放回宋修言口袋時,才發現背面還有一行字,很蒼勁的字體,寫着鐘沅,後面有個括号,括号裡寫着圓圓,留于八一年九月。
應該是宋修言寫的字。
原來姑娘的名字是這幾個字。
盛安甯看完,小心地放回宋修言上衣口袋,又給宋修言拉了拉被子。
起身去了趟辦公室,雖然已經跟主任請假,還是過去看看。
孫雪梅在辦公室,見盛安甯回來,好奇地問:“今天轉院過來的是你朋友?
”
盛安甯點點頭:“嗯,你也知道了?
”
孫雪梅歎口氣:“都在說這件事呢,這兩年這樣的病例特别多,都是前些年落下的病根,想一想,他們付出的實在太多了。
”
原本就共情能力強,在醫院又聽說太多,孫雪梅說起來都忍不住紅了眼:“現在想想,我以前的覺悟真低,天天就想着自己,看看他們的犧牲,我都感覺羞愧。
”
盛安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想那麼多,我朋友應該沒事的,我這邊先過去了,這幾天就辛苦你和真真了,回頭筆記給我看一下。
”
孫雪梅連連擺手:“沒事,你先去吧,這邊有我和真真,你就放心吧。
”
盛安甯收拾了下辦公桌上的東西,決定這兩天都在宋修言病房幫忙。
等再回去,宋修言依舊睡着,她又去打了開水回來,想着要不要去食堂打點飯回來,放暖氣片上熱着。
還沒等她出去,周時勳抱着安安進來,小丫頭眼圈還紅着,肯定是沒少哭。
“你怎麼還把安安帶來了?
”
盛安甯小聲說着,想過去抱過安安,小丫頭一扭身,緊緊摟着爸爸的脖子,不肯撒手。
周時勳安撫的拍了拍安安的脊背:“爸爸這不是帶你來了?
沒有騙你啊。
”
他回家,也驚到了一家人,三個小家夥更是抱着爸爸不肯撒手,對于他坐了沒一會兒就要離開,安安是不同意的。
哇哇哭着,要爸爸帶她也走。
不管周南光怎麼哄都不行,最後周時勳隻能給安安穿上棉衣,抱着小丫頭來醫院。
至于舟舟和墨墨,倒是好哄很多。
周時勳看着還在沉沉睡着的宋修言,問盛安甯:“他是不是給你看了鐘沅的照片?
”
盛安甯點點頭:“嗯,看了,一個挺好看的姑娘。
”
周時勳無奈:“他偷了一張照片裝口袋,見人就給人看,其實人家姑娘都沒同意跟他處對象。
”
盛安甯愣住,宋修言病的幻想症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