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染染,我們走
突然之間,宴廳中銀光乍現,從白鶴染那處而出,直奔蘇嫿宛那邊而去。
突出其來的變化打散了所有人恍若入夢的思緒,更是讓四皇子君慕息大驚失色。
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君慕息直衝向前,廣袖一卷,白鶴染的銀針在他衣袖卷起的漩渦中失了平衡,無聲落地。
與此同時,蘇嫿宛唇邊溢血,軟綿綿地癱倒在他的懷裡。
白鶴染也愣住了,卻不是因為蘇嫿宛的倒地,而是直愣愣地看著那枚掉落在地的銀針,突然展出一個自嘲的笑來。
“原來在四殿下眼裡,我真是冷心冷血,殺人不眨眼的存在。
”
君慕息回頭看她,目光中帶著深深的愧疚,可白鶴染卻根本不接他這茬兒,隻冷聲開口,不帶一絲情緒地告訴他:“我不是想殺人,我隻是看出她要咬自己的舌頭,所以才扔出銀針想攔上一攔,沒想到四殿下如此不信我。
不過還是要感謝四殿下留了情面,否則那卷起的銀針就不該落地,而是從哪來的回到哪去。
而我自認為論武功身法絕不是四殿下的對手,所以很有可能當場斃命。
”
“不會,阿染,我不是……”他匆匆辯解,可是語言蒼白,連自己都說得沒有底氣。
偏偏蘇嫿宛眼下又一嘴的血,咬掉的半截舌頭掉到地上,觸目驚心。
“染染,咱們走。
”君慕凜不想再待下去,他牽起自家媳婦兒的手,毫不猶豫地往門口走了去,邊走邊說:“不管是對嫿宛姐還是對四哥你,我們家染染都做得夠義氣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從今往後我們都不會再多管閑事,四哥也請不要再因為這個來找我們。
”
他二人走出宴廳,身後,九皇子同默語也跟了出來。
四人誰都沒說話,直到在門外不遠處又看到那個一臉媚態的丫鬟時,白鶴染方才回過神來。
“等一下。
”她站住腳,想了想,回頭跟九皇子說,“閻王殿可否幫我審個人?
”
九皇子點頭,“可以。
”
白鶴染指指那個丫鬟,“就是這個人,我懷疑她跟一位美人的失蹤有關。
”
她言語中強調美人,又提到失蹤,兩位皇子立即想到從水牢裡被救的白驚鴻。
雖然這個消息依然封鎖著,雖然水牢裡安排了一個假人關押以避耳目。
可事實上,這件事卻早已成了他們心裡的一根刺,一天找不到白驚鴻,他們就一天放不下心來。
默語上前將那丫鬟擒住,一個手刀砍向後脖勁,人直接打暈了過去。
有禮王府的下人看到了這一幕,但卻沒人吱聲。
九十兩位皇子都在,天賜公主也在,這府裡的事就輪不到他們這些下人過問。
隻是人們還都在想著,那位蘇夫人是怎麽樣了?
眼下宴廳究竟是什麽情況?
這幾位好不容易來了,如果現狀沒有改觀,禮王府豈不是再難翻身?
可惜沒人敢上前去問,畢竟九皇子十皇子同時陰沉個臉,天賜公主的人還打暈個丫鬟扛走了,這明擺著是不太愉快。
這種時候還是有多遠離多遠最好,免得被主子們的怒火給燒了。
直到四人走出禮王府的大門,落修和無言立即圍上前來,落修低聲問了句:“爺,情況如何?
”然後又看看白鶴染,後退半步跪到地上,“屬下擅自作主去請了王妃,請爺責罰。
”
無言也跪了下來,對他家九皇子說:“屬下偷了主子的請帖,屬下領罪。
”
九皇子一聲冷哼,“偷東西偷到了本王頭上,真有出息。
”
君慕凜也跟著訓斥落修:“本王赴個酒宴,你扭頭就告訴給王妃,你到底是哪夥的?
”
落修心裡苦,“主子說什麽都對,這件事情的解是屬下自作主張,主子不管怎麽罰屬下都領,隻要不把我趕走就行。
”說罷,可憐巴巴地看向白鶴染,那雙眼睛裡傳遞出來的信息擺明了就是:王妃幫幫忙,下回十爺再出去喝花酒我還告訴你。
白鶴染覺得此交易十分劃算,於是撇了君慕凜一眼,“怎麽著,你還有理了?
且不說他是哪夥的,我聽你這個話的意思,你跟我肯定不是一夥的了。
君慕凜你給我說說,是從什麽時候起轉換了陣營,眼下跟你一個營的都有些什麽人?
幾男幾女?
”
君慕凜意識到自己掉進了一個深坑裡,這坑還是自己挖的,真是損人不利己啊!
不過他這人就是有一點好,那就是在自家媳婦兒面前,求生欲還是很強的,聽了問話立即就道:“染染你誤會了,我從未轉換過陣營,始終跟你保持在一個戰壕裡。
我也從來沒有生出過換陣營的心思,就算是有一天你想換了,那我也是緊隨在後跟你一起走的。
所以咱倆一直都是一夥的,從未拆過夥。
”
他一邊說話一邊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九哥,“九哥,你也表個態,省得回頭四小姐知道了這個事兒不好交待。
”
君慕楚當時就想說本王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從來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可是瞅瞅白鶴染斜立起來的眼睛,心裡就打了鼓。
畢竟這姐妹倆的性子是有幾分像的,畢竟那個白蓁蓁也確實不是什麽講理的姑娘,且點火就著,一著起來還不太好滅。
可眼下要讓他像老十這麽說話,他肯定是說不出來的,那也忒……忒不要臉了。
九皇子十分糾結,可是白鶴染卻還有一記殺手鐧,她告訴九皇子:“我今晚心情實在不是很好,君慕凜我可以慢慢收拾他,但我家那個四妹妹卻是有點兒怕你,我真擔心她就算明知道你跟別的女人去喝酒了也不敢跟你鬧。
與其讓我妹妹將來受苦,那不如……九哥,你身上可還有毒沒解呢,你看……”
九皇子特別想告訴白鶴染,你那個妹妹沒有你想的那麽膽小,見著他就害怕那已經是從前的事了,你妹妹現在早就不再怕本王,相反的,本王好像還有點兒怕她。
可是這話還是沒敢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現在他還有求於人,等著解毒救命,自然是她怎麽說就怎麽是。
於是九皇子揖手躬身,“勞煩弟妹為本王解毒,至於四小姐那裡……凜兒的意思就也是本王的意思,不管何時,本王都會同四小姐站在一處的。
”
白鶴染點點頭,表示滿意,然後拿出兩枚隨身帶著的藥丸,一枚塞到了君慕凜嘴裡,一枚遞給了九皇子。
“吃了吧,吃了就沒事了。
今兒幸虧是我來,否則你們兩個真不知道要鬧出什麽事來。
這種毒可不是平常的春毒,就算你們內力深厚也沒法將其逼出,且不管中毒之人意志力有多堅強,在它面前都是豆腐渣,保證把你們毒得看見個活物就會眼紅,不分公母。
”
二人齊齊打了個哆嗦,君慕凜用力嚼了幾口藥丸,很快就咽了下去,這才道:“虧我跟九哥一口一個嫿宛姐的叫著,哪怕她還沒九哥大九哥也叫了,結果換來的卻是一壺毒酒,一桌子毒菜。
幸好染染來了,不然今晚還真是要釀出大禍。
”
他越說越後怕,到不是怕自己毒發之後醜態百出,而是隻要一想到做了那樣的事,他家染染很有可能就再也不會搭理他,這樁婚事也很有可能就此作廢,他就心臟疼。
馬平川趕了馬車過來,默語將昏迷的丫鬟扔進了馬車,正想說小姐咱們先回去吧,這時,卻見禮王府的大門再次打開,四皇子的近侍燕川從裡頭跑了出來。
燕川一到,都來不及跟兩位皇子說話,衝著白鶴染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然後兩手往地上一撐,砰砰地就開始給她磕頭。
那頭磕得是一點兒都不含糊,才第四下就把前額磕出了血,血淌了一臉,在這個沒有月光的暗夜裡,看起來有些駭人。
“你這是幹什麽?
”白鶴染皺了眉,“有話好好說,什麽都不說上來就磕頭是什麽意思?
”
她最煩這種,明明有有所圖,卻不說圖什麽,先把禮給你送上。
反正我頭都磕了,還磕得血糊糊的,你好意思不應?
燕川也不是糊塗人,自然聽得出白鶴染言語中的不快,於是停了下來仰頭看她,“公主,求求公主救救我家四殿下吧!
屬下知道隻有公主您能救得了他,隻要您搭了這把手,就是要了屬下的命屬下都絕無二話。
我家殿下是個好人,他不能就這樣……”
燕川都說不下去了,酒宴之前,蘇嫿宛就已經下令把將他趕到外院兒去了,根本不讓他靠近宴廳方圓五十步之內。
他求過四皇子,隻得一句:就聽蘇夫人的。
燕川沒有辦法,也賭著一口氣,還真就躲得遠遠的再也不想理。
可是這氣生了幾個時辰也就過去了,他還是擔心自家主子。
適才悄悄潛回宴廳,卻看到那蘇嫿宛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一身的血,邊上還掉落著半截舌頭。
他家主子就半跪半坐地守在她旁邊,也不悲也不傷,卻仿佛靈魂出竅,不管他怎麽叫都叫不應。
燕川害怕了,如果說從前的四皇子是心中藏著濃烈的仇恨和悲傷,那麽現在這個四皇子則根本就是個死人。
蘇嫿宛的半截舌頭將他的命也帶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