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沈斯年的意思是三個人一起回別墅那邊，傅雲茵考慮要上課，搖搖頭沒讚同。

　　沈斯年就半路調轉車頭，先送她回公寓。

　　車上有從南島那邊捎回來的行李，足足兩大行李箱。

　　沈懿寬幫著送上樓，下車時格外囑咐沈斯年別走，一會兒他下來有事要說。

　　上樓放下行李，認過門，沈懿寬和傅雲茵互道晚安。

　　傅雲茵關門他又將手插進門縫隙，嚇了傅雲茵一跳。

　　“幹嘛！
有事喊一聲不行嗎？
夾傷了怎麽辦？
”

　　沈懿寬撐著門縫痞笑看她，“你公寓的鑰匙不給我一把？
”

　　傅雲茵遲疑。

　　沈懿寬提醒她：“別墅的指紋鎖可都有你的指紋。
”

　　傅雲茵噘嘴摸出鑰匙。

　　鑰匙一共四把，都在一個鎖扣上。

　　之前做指甲在軍訓時被單獨點了一次名，事後就把畫的美甲摳了。

　　可能是傷到指甲了，指甲到現在都還軟軟的很毛糙，鑰匙那個圓環半天扣不開。

　　“笨手笨腳的。
”

　　沈懿寬接過鑰匙扣，三下五除二歇下兩把。

　　“一把是我的，一把是哥的。
”

　　把鑰匙扣還給傅雲茵，他不往強調：

　　“我走了，這幾天你缺什麽，需要弄什麽，電話喊我。
”

　　傅雲茵點頭，很是乖巧。

　　沈懿寬是要走來著，看見這一幕，禁不住又回來在她頭上揉了一把：

　　“你眼睛還沒完全好，有事別憋著，保持電話暢通。
”

　　“知道了。
”

　　“晚安。
”

　　“嗯，晚安~”

　　沈懿寬下樓，沈斯年的車果然還停在那裡。

　　沈懿寬坐進副駕駛，“哥，傅雲茵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

　　“調查過一點。
”

　　“能說說嗎？
”

　　沈斯年要拉手刹，他按住他的手製止，“我不回別墅。
”

　　他和傅雲茵住的很近，就隔著一個十字路口，一會兒跑回去就行。

　　沈斯年收回手，平靜依在座位上，放下車窗點了一根煙。

　　“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

　　“沒什麽……”

　　沈懿寬不想說，可一想他哥的性子不給出一點合理解釋，肯定也不會幫他，就折中道：

　　“在南島時發生了一點事，我發現她好像對很多東西都是一片空白。
而且傅家人對她態度也很奇怪，我想知道是什麽原因。
”

　　“其實很好猜。
”

　　“什麽？
”

　　“我說，雲茵的過去。
”

　　沈斯年彈掉煙灰，繼續說：

　　“對於我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孩子來說，品行基本不可能和“樸實”掛鉤。
抱錯她的家庭，大概率不是我們這類。
”

　　“至於傅家人的態度……傅家幾個分支，親生父母這一支確實不待見她，但是不要緊，頂頭掌管家權的傅老太太看重她，這就足夠了。
”

　　如果不是傅老太太的偏愛，傅雲茵也不可能被宣稱為傅家唯一的小公主。

　　沈懿寬晃晃腦袋，“那這是你猜的，還是調查的？
”

　　這個說法確實能解釋一些問題，可細想哪裡都有漏洞不是嗎？

　　然而沈斯年的話，讓沈懿寬眉頭皺得更緊。

　　“是調查結果。
”

　　“怎麽會？
”沈懿寬詫異萬分，“家世背景階級跨越大，怎麽可能會在一起生產？
”

　　又怎麽會抱錯？
！

　　他以為傅雲茵是因為過去的被抱錯家庭保護的太好，所以很多東西不會也不懂。

　　現在告訴他，她的不懂和不會很大概率是從前條件限制，沒有經歷過？

　　荒謬，簡直太荒謬了！

　　沈懿寬忽然笑了。

　　笑得無語，又笑得氣惱

　　傅雲茵的身份反覆反轉。

　　他以為她是私生女，結果她是傅家的女兒。

　　他以為她是假千金，她又變成傅家的真千金，傅氏的小公主……

　　現在呢？

　　她確實是傅氏的小公主，卻又是父母不待見的那個！

　　流落在外受盡苦日子，被接回來後父母哥哥不待見，還要偏袒假女兒、欺負她……

　　傅音燦那一大家子，是不是他媽有病？

　　沈懿寬拳頭被捏的“咯吱”作響，臂膀上青筋都鼓了起來。

　　沈斯年看在眼裡，淡聲安慰他：

　　“人一生的經歷大概是有定數的，前十七年的不幸換取餘生的幸福，某種層面上似乎也還說的過去。
”

　　沈懿寬想說到底哪裡說的過去了？

　　沈斯年卻又囑咐：

　　“所以你作為哥哥，也不要總欺負她，嗯？
”

　　沈懿寬有點煩，“我沒欺負她，我也不是她哥哥！
你不要總是用那種哄小孩的語氣跟我說話！
”

　　沈斯年噤聲。

　　沈懿寬蹙眉，能從沉默中讀出意思來。

　　他現在的說話態度和方式就是很小孩……

　　“這是她公寓鑰匙，1801號。
”

　　抿唇摸出鑰匙丟給沈斯年，沈懿寬直接推門下車：

　　“我回公寓了。
”

　　沈斯年微微歎息，收起鑰匙看向路側竄天大樓。

　　1801……

　　1、2、3、4……

　　挨個數到十八層時，整個十八層隻剩下一個泛著微弱光芒的窗戶。

　　傅雲茵說過，她住的樓層是一層兩戶，她的房子兩戶打通……

　　那扇小小的窗戶隻能是她家的。

　　時間將近十點……

　　這個點兒，要睡了嗎？

　　沈斯年默默看了半晌，摸出手機發送了一條信息。

　　與此同時，十八層的傅雲茵收到信息，唇瓣彎起，乖巧及時回復：

　　【傅雲茵：小叔叔晚安，路上小心。
】

　　樓上她關燈醞釀睡意。

　　樓下沈斯年淺淺一笑，驅車回家。

　　……

　　從南島回來睡了一路，傅雲茵根本不困，可總擔心用眼過度的問題，所以暫時選擇克己。

　　黑暗中醞釀睡意，迷迷糊糊確實睡過去了，卻因做夢一直睡得很不安穩。

　　眼前蒙著厚重紗布，一會兒是從北後崖墜下，一會兒是踩空樓梯，實在驚險的地方，她直接從夢中驚醒。

　　彼時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回到在酒店的日子，她下意識往床外摸了摸：

　　“沈懿寬？
”

　　黑暗依舊，無人應答，也沒人握住她的手。

　　“沈懿寬？
！
”

　　慌亂喊了兩聲，直到聽見窗外淡淡的車笛聲，傅雲茵才漸漸反應過來。

　　她的眼睛已經好了，人也從南島回來了……

　　七天足夠養成習慣，半個月的相處，她好像適應了不少東西。

　　心裡一陣空落。

　　傅雲茵愣愣坐了幾分鍾，起身開燈想拿點抽紙擦汗。

　　床頭手機忽然“嗡嗡”震動響了起來。

　　三更！
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