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我見到了程玉口中那個瘋掉的保安,林國華。
林國華五十多歲的年紀,我進門時,他正跪在屋子的東南角,腦袋沖着牆,嘴裡念念叨叨的,細一聽,他說的是:“我誠心供奉,我以後一定誠心供奉,不要吃我。
”
他連念幾聲“不要吃我”,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雙手在牆上胡亂的抓,指甲劈了。
唐風問我:“他被上身了?
”
不等我說話,程玉就說:“他身上并無陰氣,他沒有被上身。
”
唐風不解,“那他這是……”
我上前幾步,看着林國華的臉,他臉色發白,嘴上沒有血色,眼中滿是驚恐,“他是被吓得。
”
我猜林國華曾經見到了讓他極為驚恐的事情,至今沒能從那恐怖中回神。
我拿出一張安神符,按在他的後腦勺。
林國華身體一軟,閉眼倒在地上。
等唐風把林國華挪到床上,我在他的床頭點了一盞安魂燈,“得等一個小時,等他魂魄安穩,從恐懼中回過神來,再把他叫醒。
”
“謝謝周仙姑,謝謝。
”林國華的老婆田芬擦着眼淚,感激的沖我道謝,請我去門口坐。
這倒不是田芬不想我在屋裡待着,是他們租的房子小,屋裡東西多,導緻有些雜亂。
我想起程玉跟這附近的孤魂野鬼問出來的消息,田芬和林國華從外地來省城打工,夫妻倆一個當保安,一個當鐘點工,平日裡省吃儉用,掙的錢大都補貼給兩個孩子。
在療養院當保安工資高,還管三頓飯,田芬現在提起來還有些遺憾。
“要是能繼續做就好了,在療養院幹活掙得錢多。
”念叨兩句,她擔憂的看向林國華,心疼的說:“也不知道他見着啥了,吓成這樣,他要是一直不好,就隻能讓我大兒子來接我們回老家。
”
“我們老家窮,我們這年紀想找個能掙錢的活太難了。
”
田芬既心疼丈夫,又擔心以後的生活。
不知道為啥,從田芬身上,我仿佛見到了我爸媽的影子。
我放緩語氣,“林國華睡一覺就好,沒事,你放心吧,不過你知道他為什麼被吓成這樣嗎?
如果你能告訴我,等他醒過來,我跟他好好談談,對他更好。
”
田芬皺眉想了半天,“國華是辭職後,回來就跟我說想回老家,我問他為啥要回老家,他也沒個正當理由,這我肯定不能同意,我倆因為這事吵了一架。
”
“當晚,他就有點不對,一驚一乍的,總是念叨着要走,還說他再不走就要死了,我讓他那模樣給吓着了,想着要不先回老家待幾天,看看情況再說,誰知道第二天他就瘋了。
”
田芬自責道:“我當時要是痛快答應下來,我倆趕緊走,他興許不會變成這樣。
”
唐風說:“這可不見得,他被活生生吓成這樣的,即便躲出去,他該害怕還是會害怕。
”
“他在療養院上班,有沒有跟你說起過那地方?
”我仿佛随口一問。
田芬想都沒想,就說:“說過,他這人不愛跟不熟悉的人說話,好些事,他愛跟我念叨,他總是說他這工作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
“哦?
這話怎麼說?
”我納悶的問。
“他在療養院當保安,分白班和夜班,白班還好,夜班就難熬了,不讓他們離開門口,去廁所都不行,就得在門口站着,不管聽見啥動靜,都不能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