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瞅着她的牙咬進了田洪榮的肉裡，幸虧田洪榮是個鬼，沒血，否則那場面估計挺吓人。

　　“我管你死不死，我要她死！
”小女孩指着我，跳腳的喊，“你不是寵我麼？
愛我麼？
你殺了她，殺了她！
”

　　田洪榮的手掌被咬的缺了一塊，他臉色都沒變一下，“寶寶，我殺不了她。
”

　　小女孩瞪着他。

　　田洪榮依舊溫柔的揉揉她的腦袋，“周仙姑，讓你見笑了。
”

　　“你把我弄到鬼蜮來，是有别的事？
”我謹慎的問。

　　神眼說他瘋了，程家老祖宗也說他瘋了，但就我的觀察，田洪榮沒有瘋，他眼神清澈，氣質溫和，他很清楚他在做什麼。

　　田洪榮點頭，“我的命數在我從地府帶出寶寶時，就已注定，我會和她一同糜滅，原本我不想驚動任何南雲市外的人，隻不過我這幾日偶有所感，有些事需要告訴周仙姑一聲，這才想法子把你引了過來。
”

　　蕭亭突然問：“趙家林的家人是你殺的？
”

　　田洪榮道：“是。
”

　　蕭亭：“為什麼？
他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

　　田洪榮搖頭，“在決定殺他們之前，我與他們素不相識，之所以選擇他們是因為寶寶，寶寶見不得他們幸福，她想要他們死，所以我殺了他們。
”

　　我去！

　　我後背刷的涼了。

　　我收回剛才的話，田洪榮很瘋，非常瘋！

　　同時，我也明白他為啥說我會殺他，僅憑他傷害無辜這一點，我就不能容他。

　　“我像個瘋子，是不是？
”田洪榮歎息，“我也覺得我瘋了，六世的折磨，我的悲憫和善心早已被消磨殆盡。
”

　　“周仙姑，左右時間充足，我跟你說說我的事吧，愈是臨近死亡，愈發想要傾訴。
”

　　我能拒絕嗎？

　　當然不能。

　　我點點頭，示意他盡管說，我聽着，心裡卻忍不住吐槽：他話這麼多，極有可能遇到什麼突發狀況，沒法按照機會把他想要說的事告訴我。

　　電視裡不都這麼演的麼？

　　我有些擔憂。

　　田洪榮無法理解我的擔心，他已經将往事徐徐道來。

　　他是南雲市下面一個村的土地，原本有自己的小廟，香火不旺，但也不會挨餓，日子平平淡淡。

　　“地方小，人少，香火少，但事情也少。
”

　　然而，他倒黴的被看客盯上了。

　　百年前，看客利用村民的愚昧毀了他的廟，壞了他的根基，當時他隻有兩條路，一是入輪回，曆劫修行，二是逐漸虛弱，最後消散。

　　田洪榮不想死，他選擇了入輪回。

　　他輪回六世，每一世都是變心渣男，這劫難曆的他身心俱疲。

　　終于，在他第六世，他死後恢複記憶，決定不再受看客們控制。

　　“去他娘的曆劫。
”田洪榮笑眯眯的爆了粗口，“我便是魂飛魄散，都不會再被他們控制。
”

　　他存了死意，隻是在死之前，他想要補償他的女兒。

　　“寶寶也倒黴，我輪回這六世，她都是我的女兒，受我這命數的連累，她沒有一世過得幸福。
”

　　田洪榮溫柔的望着小女孩，“我要補償她，不管她是要星星還是要月亮，隻要我能辦到，我都會給她找來。
”

　　“可是，我的寶寶很善解人意，他隻是想要幾個人的命，想吃幾個生魂罷了，又不是什麼難事，我為什麼不滿足她呢？
”

　　他說這話時，表情非常溫柔平靜。

　　我清楚的意識到，田洪榮瘋的不輕。

　　我深吸口氣，攥着菜刀的手心有些冒汗。

　　“趙家林的爸媽和妹妹何其無辜。
”蕭亭喃喃道。

　　田洪榮笑着說：“是啊，他們很無辜，那麼，我的寶寶不無辜？
我不無辜？
誰規定無辜之人不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