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内侍笑了笑:“還能有什麼好事,方才汪太醫過來請平安脈,說陛下身子康健,咱們這些做奴才的,主子安好自然心裡頭高興。
”
昨夜被安帝起疑之後,馮内侍就一直惴惴不安,怕蕭厭沒得到他送出去的消息,又怕他得了消息卻沒領會他的意思,可剛才聽蕭厭主動說起十二監的事情,又聽他提起陸家。
馮内侍就知道,蕭厭已經安排妥當。
那是個最為精明不過的人,怎麼都不可能讓他自己去死,蕭厭要保他自己,就得先保他和江吉,馮内侍一直挂着的心落下去後,臉上自然就帶出來了些許。
“快别多嘴了,去把東西準備好,陛下該餓了。
”
......
蕭厭見到安帝時,如往常行禮,待起身之後就朝着安帝說道:“微臣昨夜已照陛下旨意将陸崇遠處死,隻是陸家其他人還不知該如何處置。
”
安帝靠坐在龍椅上:“謀逆之人,自然是誅九族。
”
蕭厭道:“誅殺陸家人倒是容易,他們也罪有應得,可陸九安還沒歸案。
”
“眼下陸家謀逆之事已然诏告天下,廢後和铖王的事也足以讓天下人唾棄陸家,但陸九安與平山王勾結之事未曾實證,囤糧買馬也能以其他緣由解釋,而且陸家出事後,陸九安恐怕也不會安然留在平山王府。
”
他眉心輕皺,面上露出猶豫。
“陸崇遠向來老辣,能派陸九安南下定然是對他寄予厚望,而且陸九安這麼多年一直不顯山露水,他恐怕是陸家藏的最深的底牌,說不定手中還握着些陸家隐在暗處的勢力。
”
“若是陸氏全族身死,陸九安就此隐匿起來籌謀再起之勢,将來恐會留有後患。
”
安帝擡眼看他:“你的意思是,留着陸家的人當餌?
”
蕭厭搖搖頭:“陸家謀逆天下皆知,陸九安不會這麼蠢回京自投羅網,況且陸家欺瞞聖上,混淆皇室血脈,若不嚴懲也有損陛下威儀,讓臣民心生僥幸、僭越之心。
”
“微臣的意思是,陸崇遠及陸家嫡支一脈夷三族,将罪魁血脈斬盡,陸家遠親及旁支卻能寬赦一二,隻将其沒收家産發配荒服,除此之外,陸氏非陸崇遠一支外嫁之女,罪不及子嗣夫家。
”
安帝眉心瞬間擰了起來,他對陸家可為是深惡痛絕,也不願留下任何讓他們死灰複燃的機會,在他看來陸崇遠既然已經伏法,陸家的人就該趕盡殺絕雞犬不留。
蕭厭自然看到他臉上神色,隻平聲道:“微臣知道陸家罪大惡極,但他們當初畢竟對陛下有輔佐之功,且陛下未曾登基之前與陸家也往來頻繁,要是趕盡殺絕,難免會落個涼薄之名。
”
“而且陸氏門第高貴,姻親遍布朝堂,各地官宦之中更有不少人與陸氏結親,最早的往上三代如今怕是連玄孫都有了,若要以九族誅殺,恐會引起朝堂動蕩,更将那些與陸家牽連之人強行推到了陸九安那邊。
”
“反之若是不追究那些人,留下陸家遠親旁支,再允他們發配荒地之後往下三代不究其罪,讓他們知道還有希望。
”
“這樣既能讓天下人感念陛下仁君之心,顧念君臣舊情,又能讓那些人成了陸九安脖子上的枷鎖,讓他想要造反世人都會啐一句亂臣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