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聞言神色動搖,他對陸家是忌憚的,也知道陸崇遠在暗地裡藏有一些後路。
他自然不願意放過陸家人,可蕭厭說的也有些道理。
陸家傳承百年,姻親何止一兩家,若要誅九族,怕是朝中不知道多少人會被牽連,留下那些無關緊要的陸氏族人,将其抄家發配再給個幾乎等于沒有的“希望”,既能鉗制陸九安,又能換一個好名聲......
安帝輕敲了敲桌面:“朕記得,你對陸家可是恨極,竟會替他們求情?
”
蕭厭說道:“微臣不是替陸家求情,陸崇遠幾次三番陷害微臣,更好幾次差點要了微臣的命,若能對陸家趕盡殺絕微臣斷不會留手,隻是陸九安潛逃在外,微臣總要多顧慮一些。
”
安帝看着他片刻:“你說有些道理,行吧,就照着你說的辦。
”
蕭厭低頭:“是。
”
君臣二人說完正事,安帝起身時,蕭厭上前扶着。
“你身上傷怎麼樣了?
”
“不要緊了。
”
“這麼快就好了?
”
安帝被扶着走過後面隔扇,到了側邊連着的橫榻坐着時,才擡眼狀若無意:“上次江吉還跟朕說你外傷嚴重,說是還要靜養一段時間,你這麼快就好了,是江吉醫術不精呢,還是你欺君?
”
他仿若玩笑,可說出那輕飄飄的“欺君”二字時,眼底卻帶着一抹肅殺。
蕭厭像是沒聽出來,隻露出幾分無奈:“江太醫醫術自然是好的,微臣身上的确還有些傷,但陸家都殺到眼前了,微臣總不能還繼續窩在積雲巷裡躺着,況且江太醫替微臣看診到現在也快半個月了,再嚴重的傷也不影響走動了......”
“哦?
那就是傷還沒好,給朕瞧瞧。
”
蕭厭一愣,扭頭見安帝神色正經不像是玩笑,他皺眉:“前幾日跟陸家人動手,微臣傷口崩裂瞧着有些猙獰,怕驚着陛下。
”
安帝卻道:“沒事,朕就看看。
”
見蕭厭不動他皺眉:“怎麼,不能看?
”
蕭厭臉色變了變,似是察覺到他語氣不對,嘴角忍不住緊抿起來,連眼中也冷了幾分,就當安帝以為他不肯時,蕭厭突然退後了幾步,直接伸手解開腰佩,将上衣拉了下來。
他上身還纏着白布,後腰處隐見血迹。
沒等安帝開口,蕭厭直接轉身背對着安帝,用力一扯,那些白布散開時,就露出幾道像是舊傷被崩裂開來,有些血淋淋猙獰虬紮的傷口,那些傷痕之下肌膚遍布新舊傷疤,腰側更有一道已經鼓起來的疤痕,看着極為恐怖。
蕭厭轉過身來面無表情:“陛下還要看嗎?
”
他伸手落在腰間,直接想要解開外衫。
安帝頓道:“行了!
”
見蕭厭冷着臉擡眼看他,安帝難得心虛:“朕隻是關心你身子,怕你傷勢太重傷了根底,哪就要你直接脫衣......”
蕭厭直接伸手将衣裳拉了起來,也沒理會被衣裳碰到時傷處流下的血,他隻是伸手将腰佩重新系上,然後才說道:“微臣不懼陛下查探,隻是陸家沒了,陛下這次又是因誰對微臣起疑?
”
安帝一噎:“放肆。
”
他喊得底氣不足,眼神飄忽。
見蕭厭黑淩淩的眼睛看着自己,那落在地上的白布上還帶着血,安帝低咳了聲:“行了,既然有傷就好好養着,樞密院的事也不是離了你不行,陸家那些人朕待會兒就下旨,你先出去吧。
”
蕭厭看了他一眼冷道:“微臣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