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黃斌是一口也吃不下。

　　見到李杳過來，才調整了一下臉色。

　　「杳兒，快坐。」他招呼李杳坐在他旁邊。

　　「黃爺爺，你心情不好？」李杳彎唇，給黃斌碗裡夾菜。

　　「唉，」黃斌嘆了口氣，仍沒有胃口。

　　他放下筷子，望著李杳有些慚愧。「杳兒，事情還真跟你猜的差不多，晴家六公子雖被請到了軍營，但也毫髮無傷地離開了。」

　　因為早就料到，所以李杳並不意外。

　　隻是她不明白，「黃爺爺，您可是這瓊城最大的官，難道還有人敢逆反你不成？」

　　黃斌搖頭，露出一絲無奈的笑。

　　「照道理確實是這樣，可事情都講證據。我們抓住的那黑衣人不承認偷瓊城防線圖。

　　而那晴六公子又有知府作保。

　　我雖一直強調瓊城防線圖的重要。可到底辯不過他們那麼多口舌。

　　尤其是那龍知府，簡直不知所謂。

　　拿出晴家對瓊城的捐贈，硬說晴家若是對瓊城有所不利，不會捐贈那麼多的銀子。」

　　「黃爺爺，」李杳輕抿了一下嘴唇，「早就料到的事情，您不必生氣。那晴家若是這麼容易對付。就不會差不多壟斷這瓊城了！」

　　「杳兒，你真是聰明。來了不過短短兩日，就發現晴家的勢力龐大呢！」

　　「杳兒今天又出去逛了逛，發現晴家涉足的行業真的很多。

　　原先他們隻是跑鏢，押送貨物。

　　從蕪府搬至這瓊城的時候，就已經在擴勢了。

　　黃爺爺，瓊城是他們部署多年的地方，也是他們想要一輩子紮根的地方。

　　原先我還不明白晴家為什麼要搬到這瓊城來。

　　可是這兩天，杳兒已經明白。」

　　「為什麼？」

　　「瓊城的銀子好賺！」李杳輕輕吐出，「瓊城臨海，海產發達隻是其一。晴家看中瓊城，最重要的是想發展海上運輸。

　　這可是比雲府城還大的海口碼頭。

　　掌握了瓊城的海口，這銀子就像海水一樣往沙灘上湧。」

　　她說得認真，黃斌也聽得認真。甚至不敢漏掉杳兒說的一個字。

　　「其二就是，杳兒也是才知道，瓊城開通了海外貿易。

　　那天杳兒進城，在街上遠遠瞧見一些紅毛夷人，今天又聽小黃叔說，會有船從大洋彼岸載著紅毛夷人過來。

　　紅毛夷人的銀子也好賺。

　　晴家怕是早就知道瓊城要要開通這海外貿易，所以從蕪府搬來。」

　　「第一點黃爺爺也有所察覺。

　　至於第二點，黃爺爺有點想不通。

　　這紅毛夷人，其實是從去年年底才出現的。

　　瓊城開通海外貿易，也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卻今年年初由朝廷大臣一塊商議定下的。

　　原先這事也提過，但一直都被皇上否決。

　　他認為，紅毛夷人都長著一張很有野心的臉，皇上是不喜的。

　　突然間收到皇上的聖旨，黃爺爺也很意外。

　　但隻要能讓瓊城百姓富足，黃爺爺認為沒必要反對。

　　至於野心不野心的，到底是咱們明淵的地盤。

　　那紅毛夷人還能隔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打過來不成？」

　　黃斌也是深思熟慮過的，「但這與晴家賺銀子有什麼關係？」

　　「晴家有船啊！」李杳音量不由得拔高，「船，大船！」

　　黃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難道他們晴家還與紅毛夷人有勾結？」

　　「未嘗沒有！」李杳努了努嘴，「一直被皇上壓著的提案突然定了下來，這中間肯定有蹊蹺。」

　　她若有所思，「黃爺爺知道提議開通這海外貿易的大臣是誰嗎？」

　　黃斌搖頭，「在這瓊城黃爺爺的官職雖大，但與那京城的官員相比，就不值得一提了。

　　加上黃爺爺與京城的官員來往甚少，可以說微乎其微。能得到的消息就更少了。」

　　李杳笑著點頭，「黃爺爺不知道沒有關係，杳兒能打聽得到。」

　　其實她心中隱隱有些猜測，隻需要證實一下。

　　等黑臉回來，她讓黑臉問一下就是。

　　「唉，晴家這樣不安分，勢必要引起不小的動蕩。我看我還是守在軍營裡去，防著底下的人被收買。」

　　黃斌竟起了身。

　　李杳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抓住黃爺爺的衣袖，「黃爺爺，您太緊張了。

　　越緊張就越容易讓人看出來，你發現了什麼。

　　晴家還未動，您就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等到他們家真正開始搞事的時候，您的精力就會跟不上。

　　我們不如，靜等一些時間。

　　先看他們要做什麼，再作打算。

　　何況你已經給皇上去信，想必皇上會有對策下來。」

　　李杳知道，黃爺爺一心向著皇上。所以把皇上搬出來，他一定會聽的。

　　「那等皇上下聖旨來。」黃斌坐回椅子上，「杳兒，多虧了你。黃爺爺差點衝動了！」

　　「黃爺爺也是心繫瓊城百姓。瓊城百姓有您這樣的好將軍護著，是他們的福分。」

　　「杳兒，黃爺爺跟你說句心裡話。雖然你年紀尚小，又是個姑娘家，但有你在，黃爺爺這心就跟著安定許多。

　　就好像你是這瓊城的定海神針一樣，讓人安心。」

　　李杳沒想到黃爺爺會給她這樣高的讚譽，搞得她都不好意思，臉發起燙來。

　　「死老頭子，拉著杳兒叭叭說這麼久。你不餓，杳兒都餓了！」黃婆子把飯碗重重放黃斌跟前。

　　「這下吃得下飯了吧！」

　　黃爺爺沖李杳笑了下，「她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希望你那些葯對她有幫助。讓我少挨些罵！」

　　「誰罵你呢？隻是想讓你吃飽飯而已。你是不是不吃？不吃拿來！」黃婆子作勢要去搶黃斌的碗。

　　黃斌眼疾手快，按住，「我吃，我吃還不行嗎？」

　　李杳看著倆老夫妻，不由得笑了起來。

　　希望這樣平靜的日子持續久一些，也希望黃爺爺和黃奶奶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她的葯，自然沒問題。

　　實在不行，大不了把黃奶奶帶進空間待上一會。

　　總之，她都有辦法應對。

　　但晴家，確實是現在瓊城最棘手的問題。

　　她到現在都沒想好，要怎麼對付他們。

　　黃爺爺是想開了，她卻想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