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李杳，眾人也才反應過來。

　　向將軍肅然的臉，頓時眉開眼笑。「餘老使臣，這兩天你們祖孫竟是在演戲？」

　　餘老使臣露出一笑，儒雅得不得了，「向將軍，這兩日委屈您了！」

　　向將軍哪敢說自己委屈，連連擺手，「餘老，您客氣了！」

　　李杳大大咧咧坐下，擡目橫掃了一眼餘老使臣，又橫掃到餘望身上，「餘公子，你的主意？」

　　餘望沒有馬上作聲，隻是溫潤一笑。

　　「傻小子，你也坐。」餘老拉了下孫兒的衣角。餘望則才大方的坐下。

　　「盛小公子，」他言語輕緩，「在下不過是出了個主意，結果就被祖父採納了。」

　　餘老滿臉得意的笑著。

　　「祖父說，明淵一直退縮，助長了敵人氣焰。過去幾年，天災不斷，我皇又病重。才會在同北襄談判的時候屢次退讓。

　　這一次，我們會這麼做，不過是想知道各位將軍是何心願？

　　結果果然同我們所料，明淵將士果然有氣血，百折不饒。」

　　李杳睨目，「僅僅是對將士們試驗？」

　　餘望眼神退縮，雙腿不自覺地移了一下。

　　「盛杳是吧！老夫來之前就打聽到了你的名字，這樣稱呼你，你不會有意見吧！」

　　餘老突然插嘴。

　　李杳正準備搖頭。

　　「你要有意見也收著，你祖父叫望兒臭蛋，比老夫叫你盛杳難聽多了！」

　　好吧，一個嚴肅的老頭子，嘴裡冒出這樣的話，很難讓人不笑。尤其是李杳聽到「臭狗屎」三個字，再也無法忍受，哈哈大笑起來。

　　「您隨意！」也隻能隨意了，總比餘老再給她取個什麼臭雞蛋的名字好聽。

　　當然，聽著餘老這麼說，李杳十分的肯定，祖父同他的關係並非水火不容，而是極好！

　　「收住笑！」餘老闆起臉來，「你也不要怪我們祖孫倆試探。在晴川關這麼多年，什麼牛鬼蛇神老夫都見過了。」

　　他掃了一圈帳中人。

　　幽幽吐出，「你們還算合格，沒有私底下來找老夫。」

　　李杳輕蹙起眉，「餘老，此話是何意思？」

　　「哼，老夫是聽命於皇上，所有意願都是按皇上所意。可並非所有人都忠心於皇上。

　　曾經，老夫在談判過程中，屢遭刺殺與下毒。當然更多的是利誘。

　　要知道老夫一言一行，都可能改變整個結果！」

　　李杳微微點頭，突然間就釋然了。剛剛她覺得這祖孫倆對她也有試探，心裡是有些惱意的。

　　現在再看，他們似乎一點也沒錯。

　　「餘老，晚輩誤會您了！」李杳誠心緻歉。

　　「不打緊~」餘望搶在餘老前頭說。

　　惹來餘老一個赤赤裸裸的白眼。

　　「幸虧你有戰王身上的根性，老夫也算沒看走眼。來之前聽了許多你的事，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有著如此智慧。

　　可惜沒讀多少書，要是跟在老夫身邊幾年，絕對可以做明淵最厲害的使臣。」

　　「祖父，原先你這麼說我的。」餘望悠然出聲，露出一個哀怨的眼神，像隻被棄了的小狗。

　　當真可憐！

　　李杳又笑了起來，「本公子能文能武，您收起心思。」

　　「啥意思？老夫願意教你，你竟不知好歹！」餘老生氣了。

　　「不是不是，」李杳緩言，收起心中不敬，「晚輩沒有時間，若能得您指點，當然是高興的。剛剛那話，不過是晚輩口無遮攔之說，您別見怪。」

　　這下輪到餘望笑出聲來。

　　李杳瞪了他一眼，他才收起笑。

　　「隨你便！」餘老仍氣鼓鼓。

　　李杳可是最會哄老頭的了，突然眼睛一亮，「晚輩初次見您，還沒孝敬您的。」

　　說完，起身往後頭隔間去。

　　不一會兒，就捧著一個盒子出來。

　　「這個給您，晚輩收藏了許久，終於找到適合它的主人了。餘老，您打開看看。」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餘老打開盒子一看，眼睛更加有神了。

　　「這是？」

　　「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李杳微仰著下巴。「您看，是不是十分符合您的氣質。」

　　餘老眼神眯了起來，滿意地點著頭。「算你有心！」

　　李杳深呼了一口氣，好好好，又搞定一個老頭子。

　　她可真是太有才了。

　　拼夕夕九十九的套餐，真是太劃算了。有山有水的，質地又特別，明淵獨一份。

　　餘老把盒子往身前一拉，示意餘望給他保管。

　　說起了正題，「老夫知道了你們的意思，皇上也正是此意。此回，北襄國大王子落在我們手中，已是很大的談判的機會。再加上一個尤獅，北襄國此回必定要遵循我們的意思。」

　　「隻是，」他稍稍停頓，「也不可急利。」

　　李杳眨了下眼，算是明白了。她走之前提出來的要求，讓尤獅寫信給北襄王後所提的那些要求，餘老也都知道了。

　　「一座怕已是他們的極限，而那漠然城他們也不會拱手相讓。所以隻有可能，是把漠然城的鄰城——臨城，劃讓給我們。」

　　他坦言，「皇上也屬意如此。」

　　「為何？就因為你們覺得他們不會同意？」李杳心裡燃起了一股莫名的火。

　　「那百萬頭氂牛、百萬兩黃金、百萬匹羊毛織布呢？」

　　餘老搖頭，「減半，若是不行。便隻要那臨城池。」

　　李杳嗤笑出聲，「你們太輕看尤獅了，他的價值，一定會讓北襄王後想方設法兌換！」

　　「尤獅？」餘老有些不解，「聽說過他的名字，但老夫覺得一個軍師不足以讓北襄國主動搖。這世上最不缺聰明人。

　　老夫以為，他的價值不及大王子半分。

　　畢竟大王子極有可能是未來北襄國的國主。」

　　「餘老，你錯了！」李杳言語乾脆，「您是不了解尤獅，如若不是因為漠然城，本公子早就殺了他，不會讓他再回北襄國，也不會給他有再次挑起戰爭的機會。」

　　「有何隱情？」餘老並不傻，且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所以他很快就聽出，盛杳此話另含意思。

　　李杳擡眼。

　　向將軍馬上站了起來，「本將軍還有事，先走一步。」

　　慕統領也跟著起身，隻有曾統領紋絲不動。被向將軍扯著後衣領，拖了出去。

　　李杳再擡眸，盯著餘望。

　　餘望臉一熱，準備起身，被餘老拉住，「我這孫兒知道老夫所有的事情。」

　　「行，你留下！」李杳也沒硬要趕人走。

　　「朱雀，把那木箱拿出來。」這不巧了，剛從孔敬那搬來，馬上就派上了場。